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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等。麻黃|色的晾衣繩在她的身後悠悠盪盪,一籌莫展的貓咪耐性極好地在空洞的院子裡散步,夏日黃昏的小風環繞她麻稈一般細細的頸間。她像企圖過馬路的小狗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然後猛地躥到衚衕對面的那塊高大的白石頭上邊去,她站得高高的,以便早一分鐘看到媽媽從一個出人意料的方向露出身影。沒有媽媽的家,算不上是一個家,沒有女人的家,算不上是一個家,而這個小女孩還算不上是一個女人…… 早在尼克松時代,女人就已在我心中奠定了她在這個世界的輝煌。當一個男人頤指氣使地發脾氣時,就會有一個女人母牛般默默地忍受,她們像我童年院子的那棵梨樹,渾身上下被東拉西扯沉甸甸的晾衣繩索拴緊墜壓,一日日忍辱負重,卻依然綻出幽香溫馨的梨花。 那一天,我拿起了身邊的《人民日報》,映在腦子裡的卻是童年的一幅幅黑白拓片畫。然後,我把報紙放在一邊,打算一同放下那遙遠的往昔。 我扭過頭望望舷窗外邊漸漸貼近的藍天白雲,雲朵像一隻只碩大的白兔悠閒地玩耍。陽光很朗,光線金黃,機翼在琴絃似的光芒上輕曼地撥動,一群群銀鈴般的嗡嗡聲舞蕩瀰漫…… “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我混雜在童年小學校裡稚嫩的童聲齊唱當中,幾個跟隨尼克松來華訪問的美國佬,高興地聽我們演唱,他們聽不懂歌詞,他們走上前來抱起我們,一個個親吻我們的臉蛋……記得,我喜歡尼克松們這些長著大鼻子的美國佬。 機身抖動了一下,我從機窗外收回了目光。 我在心裡說,再見,尼克松,永別! 好像我此行是專程為了在飛機上與尼克松告別。在高空中天堂的門口。 旅行時身邊無人與你搭話閒扯是最大的一件美事。現在,我將擁有一百零幾十分鐘的時間獨自守候內心裡的一個人,一份與殞楠有關的溫馨的記憶,這是多麼好。如果能夠放鬆神經地與自己單獨相處,那麼我願每隔兩三個小時吃上一粒乘暈寧,使我的生活永遠在天上,在飛翔。 我相信偶然和緣分。相信我和我的朋友殞楠之間的姐妹情誼一點不低於愛情的質量。 這會兒,我和殞楠不忙不慌地坐在候機室裡,我們將一同從這個低矮的山腹盆地飛往我的家鄉——N城。我們不急,不想混雜在棘叢似的灰不溜秋人群裡蜂擁而上,不想把我們從容的腳踝埋沒在身前身後一包包肥頭大耳的行李下,埋沒在隨意丟棄的空啤酒罐以及橫倒的可口可樂的紙杯裡。我們打算在飛機起飛之前十分鐘登上機艙。 我對殞楠說,我要去一下衛生間,我不習慣在天上用廁所,那兒離上帝太近,人間的事,無論是我們女人的還是他們男人的,凡與性器官有關係的問題,最好在地上解決,因為上帝是無性別的,我們不要騷擾人家。 殞楠笑,她的象牙似的整齊細密的牙齒,像一排光滑的小石牆悠然開啟,使得從那裡邊滑溜出來的每一聲笑聲都銀子般閃閃發亮。 我的朋友殞楠是個天性快樂的女人,一個顯得安靜而孤獨的享樂主義者。她不像我那樣總被一些想法糾纏來去,把自己的精神逼到一種絕望的邊緣犄角,一種情緒化的頂端,我總是執拗地把自己的腳步煽動得不顧一切,在死衚衕裡勇往向前。    
破開(5)
殞楠不。她常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