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沒怎麼曬黑,額頭也沒有像之前那樣過敏,可是……

漛一珍接過夏離手中的爽膚粉,均勻地塗擦在她的後背,望著那一大片緋紅,忍不住責備道,“叫你臭美,活該長這麼多痱子,你說曬黑就曬黑吧,讓你悶著,悶不壞你。”

冤枉,她絕對的冤枉,夏離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好啦,媽,你就別說我了,我知錯了還不行嗎?”

“什麼時候開學啊”,漛一珍關上蓋子,把爽膚粉放在一旁。

“31號有個考察測驗,1號正式開學”,夏離穿上衣服,已經猜到漛一珍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離兒,你知道媽也沒什麼指望,就希望你能考出去,這地方實在沒什麼好留戀的。”

“嗯,我知道。”

夏離低下頭,淡淡允諾,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漛一珍提起來,聲音挺開心。

“是誰啊?”夏離小聲問道。

“是你舅媽”,漛一珍進裡屋把電動車推了出去,回頭對著夏離招呼道,“你舅媽讓咱們過去吃飯,現在走吧。”

“不了”,夏離搖搖頭,“一個暑假沒看書了,我怕下個禮拜的考察測驗會考砸。”

“這樣啊,那好吧”,五歲之前,夏離都是在外婆家長大的,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對那邊的感情要遠遠勝於父母,每次提到去舅舅家,她都會特別開心,這次倒是有點反常了,漛一珍雖然覺得怪怪的,卻也沒有懷疑,交代了幾句就一個人開車走了。

夏離站在門口,目送著漛一珍離開,眼底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以後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可是她卻不能說出來,總不至於讓她現在擋在漛一珍面前跟她講,不許去,以後就和舅舅家斷絕來往吧,怎麼看怎麼不現實。

夏離心裡挺難過,她和漛一珍一樣,對那裡付出了太多的感情,也正因為這樣,傷害才來得更深,夏離記得,媽媽出車禍不久,外公也因為車禍去世了,肇事者是個剛成年的小夥子,熬通宵還是酒後駕車,家裡也似乎挺有錢,外公雖然傷得很重,可如果能及時就醫的話他本是不用死的,夏離一輩子都沒法忘記手術室門口外公冰涼粗糙的手掌滑過她面板的觸感,還有那殘破不堪從候底發出的呻吟,“救我,救我……”

明明前一刻還是意識清醒的人,為什麼再見面的時候只餘下一副冰冷的軀殼,夏離傻了,只呆呆望著自己的手掌,鮮血淋淋,那一刻,病房中的母親忍著傷口痛哭出聲,另一邊的舅舅和阿姨卻死死揪著肇事者商量賠錢事宜。

漛一珍狠狠把錢扔在地上的時候,夏離突然冒出一種想法,如果媽媽可以站起來,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把錢砸在舅舅臉上,那一刻,夏離知道,自己是有點厭惡舅舅的,可是卻不是恨,真正恨他是在後來。

人一旦手頭有點錢是不是就會迷失本性,夏離從來不知道有一天舅舅會對媽媽說那些過分的話,做那些過分的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漛一珍從來沒有放棄過這個弟弟,可是現在這個弟弟卻在時刻害怕她覬覦那筆錢,其實真的挺可笑的,幾十萬的數目至於讓舅舅和阿姨餓狼撲食般不顧一切嗎?大家撕破了臉皮,會難過的卻始終只有媽媽一個人,她問夏離,外公在地底下會哭吧?他一定很後悔就這樣走了。

不是後悔,是不甘心,外公一定很不甘心,他其實真的很想活下來的,他,一點都不想死,夏離很想這樣告訴她,可是終究沒有,她輕輕抱著漛一珍,只希望可以給她一點勇氣,夏離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慢慢擦去漛一珍的眼淚,夏離覺得,她永遠不會原諒那些人,所有讓媽媽哭泣過的人,她絕不原諒!

夏離知道,對待傷害自己的人,最大的懲罰就是要過得比他們好,終有一天她會站在雲端俯瞰這些自私骯髒的靈魂,讓他們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