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了林鐵衣一眼,支吾道:“那我過去了。”

說罷便拎著自己的書,穿上拖鞋一溜煙跑過去,爬到床上,鑽進林鐵衣的被窩。

他的床自然是溫暖而乾燥的,無心挨挨蹭蹭,屁股坐在了林鐵衣的枕頭上,歪著腦袋靠著床頭,他好整以暇地翻開了手裡的書,做出認真讀書、無暇他顧的模樣。

林鐵衣神情複雜地坐在床頭,調整自己的位置,無心來勢洶洶,簡直要把自己的地盤全霸佔住,他只好往床側挪。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膽小,過年放鞭炮都嚇得哇哇哭。”林鐵衣柔聲跟他聊天。

無心很不喜歡聊以前的事情,便淡淡地說:“我不記得了。”正說著又一陣響雷,他下意識地攥住了林鐵衣的肩膀,林鐵衣微微湊近他,將他合身抱在懷裡。

無心身量嬌小,骨肉柔軟,肌膚裡散發著一點淡淡的香味。林鐵衣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鬆開了他。無心渾不在意,自顧自地又翻了一頁。

窗外雨潺潺,窗內燈影幢幢。夜裡十點多,林鐵衣頻頻打瞌睡,低頭一看,無心倚著自己的肩膀,眉眼低垂,嘴唇微微嘟著,不知何時睡著了。

林鐵衣微微低頭,用嘴唇輕輕蹭著他的頭髮,心裡一陣酸澀一陣痛苦。半晌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將他橫抱起來,走向小床。

他把無心往床上放,無心卻在此時醒來,兩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肩膀,臉頰埋在他的胸口,渾身縮成一團,微微顫抖。

林鐵衣以為他犯了癔症,忙拍打他的後背,喚道:“無心,快醒醒。”

無心咬緊牙關,半晌才發出一聲嗚咽,隨即像是開了閘似的,偎在林鐵衣的心口,哭得肝腸寸斷、抽噎不止。

林鐵衣心有所感,聽見無心哭,也不勸他,只後退了幾步坐在自己床上,將他擺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摟著後背,一手撫摸著頭髮,嘆氣似的說:“無心啊。”

無心在他懷裡嗚咽,身體一聳一聳的,淚水鼻涕把他的肩膀和脖頸都弄溼了,半晌,無心才平復了氣息,傷心地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林鐵衣卻不知如何作答,默然地低下頭。

無心卻在這一刻忽然死心了,他推開林鐵衣,光著腳跑到視窗,嘩啦一下推開窗戶,抬腳踩在了陽臺上。

“無心!”林鐵衣暴喝一聲,猛然站了起來。

他這聲非常響亮,幾乎震得地板都晃動。無心也愣了一下,趁這個當口,林鐵衣一把將他拽下來,按在地板上。

雨水從窗臺上嘩啦嘩啦灑進來,打溼了兩人的頭髮和衣服。他們跪坐在在地板上,怒視著對方,像是一場無聲的決鬥。

半晌林鐵衣微微的嘆氣,抬手抹了抹他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柔聲說:“我不討厭你,我愛你。”

這句話說完,林鐵衣自己先愣住了。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愛無憂的,但此時此刻,這句話竟如此自然地說了出來。

無心雙眼含淚,撲哧笑了起來,有些害羞地掙脫了林鐵衣的手,低頭抹眼淚,嘟囔道:“哦,我知道了。”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拿起枕巾擦了擦身上和頭上的泥水,扔到牆角,然後很乖地躺在床上,聲音略沙啞地說:“我先睡了。”說罷關了電燈。

林鐵衣一個人跪在地板上,窗戶大開,冷雨冷風吹在臉上,他現在腦子好亂,需要抽根菸冷靜一下。

程靈不再去軍部大樓,更不去李家教書,只待在家裡吃飯睡覺,程蒙知道兒子有隱情,所以不但不罵他,反而悉心照料他的飲食起居。

三天後的正午,父子倆坐在餐桌前吃糖醋魚,魚是程蒙做的,他揮舞著筷子跟兒子炫耀自己的廚藝,忽然聽見敲門聲。程蒙放下筷子和餐巾紙說:“這種時候誰會來?”

程靈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