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啊呀,所有的節目都敲定了的,定錢都付了。海報都發了,學生週報都登了訊息,怎麼能改動呢?!”

次英臉像個密封的壇:“那沒辦法,超出預算,上面不肯多出一個子兒。”

“你不是說過……”

她不耐地打斷了她:“我說過的話多著呢,上面不批准,我有什麼辦法?除非我們自掏腰包,我沒有,我相信你也不會願意的吧?!”

明明她拍過胸叫她放手去辦的!

“次英,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她站起來坐下,坐下了又站起來,教書這麼些年,還沒碰到過這麼傷腦筋的事!她到自己房裡,把節目單拿過來:“藝華武術團是絕對不能取消的,錢已付了一半不說,學生們最感興趣的是這個節目,鄭先生是書法大家,他特別從波士頓飛來,機票亦已定了,陳家舞蹈團我們已付了錢,還訂了兩晚的旅館,還有……”

次英一擺手:“我沒心思聽這些細節,如真,我只能告訴你,等下我儘量向院長爭取經費,根據上次談話的結果,我想要他改變原意的希望不大,所以我要你有個心理準備,必須精減節目。”

“惟一可以取消的是領事館的人來演講這一項,我認為……”

“絕不可能!”次英斬釘截鐵地說。事實上如真的建議恰與那天院長所說的吻合。那天他一看節目單即說:把演講這一項除去,既不是領事親自來,憑什麼我們出幾千元錢找一個副領事來出席!沒這個必要。但這一項又恰是次英不肯取消的,不光是因為黃立言的介紹,而更是為了她自己的學界前途必須要同領事館維持一個友好的關係,何況,請了人家後再回絕人家,她段次英的臉往何處放!“要減得從別處下手,領事館的人,絕對不能得罪。”

她的口氣如此霸道,如真不免也來了氣:“次英,這樣,我只好說老實話,我無法辦這個節目,你另請高明。”她又站了起來。

沒想到一直坐在書桌後的次英也站了起來,一雙狹長銳利的眼睛射出兩道寒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如真?你要我好看哪?!”

尚必宏有次向她描述過次英在信義時同汪公道在辦公室爭起來,他恰好在,目擊到次英凌厲的語言及兇悍的態度,令他十分害怕。所以他再三囑咐過她,千萬別與她起衝突。現在見她這樣咄咄逼人,她真有點心怯了:“我是說,我是說我能力不強,辦不了這件事,你比我能幹得多,還是由你來吧。我去把幾個接洽人的電話拿來。”

“慢著,如真。”她繃緊的臉稍稍放鬆了一些,但聲音還是鏗鏘的,“你總還記得,當初我們把‘中國週末’交給你辦,是測驗你的行政能力,是我們要不要給你全時職位的先決條件。現在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半途不辦,我們大概不會考慮給你做全時的。”

在離去之前(5)

如真又駭又怒。要緊關頭,她與院長站在一條線上,我們我們的了!好,有什麼了不起!“那我就做半時好了,無所謂。”

她正要轉身走,次英又把她叫住:“慢著。如果我們聘請到了一個全時的,你這條半時的線是要被取消的,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們一個小系,還僱不起兩個全時一個半時。怕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

如真走進自己辦公室關了門,坐下之後,拿起茶杯喝茶,才發覺自己的手顫抖得利害。忙放下杯子,身子往後靠,閉上眼睛,嘴裡念著一二三四的數字———是多少年之前一個父親的朋友教她的———慢慢穩定自己。

次英慢慢捺下心裡的火,小口抿著早已涼了的咖啡。一會兒即要去見院長,她必須保持鎮靜。與如真鬧翻事小,大不了失了個朋友,與院長講和事大,關係她自己的前程。喝完咖啡,一看腕錶,已來不及去餐廳,本想去學生活動中心吃個快餐,又怕碰到學生詢問中國週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