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的直瀉向南方而去;同時向東西橫溢的水就漸漸停止了。但是孟門山還是個外口,裡面還有一重壺口山擋住,如不鑿通,那水勢仍舊宣洩不暢。所以文命開通了孟門山之後,又指揮眾人來開壺口山。

那壺口山工程的艱難和孟門山差不多,好在眾人已有經驗,而文命又得到羲皇的玉簡,隨時叫昭明測量高低,因此進行尚易。

那壺口山的北面,就是從極之淵,陽紆大澤,一望無際。文命從前來此視察,認為雍冀二州水患根原就是在此。以為必有神靈憑藉,曾經向他禱祀過的。

一日,文命指揮工人之暇,登到一處山上。北望大澤,覺得那水似乎比以前淺了些。正在估慮:“孟門、壺口兩山鑿通之後,雍冀二州水患能否盡平?我的理想,是否不謬?”忽見那大澤之中,極遠之處,水面上彷彿有兩點黑物搖搖而動。不覺凝視,但覺黑物迅如激矢,直向自己所立的地方駛來,愈近愈大,細看乃是兩乘車子。每乘上各坐一人,車下各有兩龍駕著。到得文命面前,驟然停止,一齊下車登岸,向文命行禮道:“崇伯辱臨,光寵之至!”文命慌忙答禮,細看兩人,乃是一男一女,裝束相同。那男子左目已眇,只有一隻右目。文命料他是什麼神祗之類,便問道:“尊神貴姓大名?”那男子道:“某姓呂,名公子。此乃某妻馮夷是也。數年前曾蒙崇伯賞以酒食,自慚形穢,不敢相見。今幸崇伯駕又辱臨,特來迎接。

兼備一點酒餚,聊答厚意,尚祈賞光!”

文命謙謝道:“某初次相見,豈便相擾?”敢問二位,究竟是何種神祗?尚乞示知!”呂公子道:“某乃河伯。某之妻乃河侯也。寒舍就在這淵中,請崇伯登車光降,以輝蓬壁!”

文命再三謙謝,呂公子再三固邀。仲容、庭堅等在旁深恐文命剛從石|穴中出來,再到水府中去,又要使大家擔心事,遂大聲說道:“崇伯是生人,豈能入水?汝等果然誠心請客,何妨搬到岸上來呢?”河伯夫婦聽了,連聲道歉,說:“是是是是!

某等失於計算,實在荒唐!現在請崇伯及諸位在此稍待,某等就去搬來。”說罷,拱手登車,四條龍將尾一掉,水勢迴旋,頃刻之間,不知所往。

大家看見這種鶻突情形,多很詫異。章商氏、兜氏兩人向文命道:“這兩個究竟是不是河神,殊屬難說!容某等去探一探。”文命道:“亦試得!只是無論如何,不許多事尋釁!”

二人領命,即入水而去。過了片時,就回來報道:“他們果然是河神,住的房屋非常華美。大門口一塊大匾,上書‘河宗氏’三個大字。裡面就是正殿,宏大之至。旁邊還有魚鱗之屋,龍甲之堂,紫貝之闕,明珠之宮,富麗堂皇,不可名狀,一定是真正河神了。”正說間,只見無數魚精、蝦怪、黿妖、鼉魅之屬,各執几案、茵席、杯盤、碗箸、刀匕,紛紛從水中鑽出,安置在河灘之上,一帶連綿,共有十席。列好之後,各紛紛入水而去。

那河伯夫婦又乘車而來,就請崇伯等入席。龐降、仲容、伯虎、仲熊一席,叔達、叔豹、季狸、水平一席,黃魔、烏塗氏、狂章、犁婁氏一席,庚辰、鴻濛氏、童律、兜氏一席,繇餘、陶臣氏、大翳、盧氏一席,烏木田、章商氏、豎亥、大章一席,真窺、橫革、之交、國哀一席。大司農、昭明、庭堅均在他處,恰恰只有十席。坐定之後,那些魚精、蝦怪、雹妖、鼉魅之類,又紛紛從水中將酒餚獻上。大家一嚐,酒既甘旨,餚尤精美,正不知是何名目。河伯夫婦殷勤輪流向各席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