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回來時,大同府內有品級的官員十不存一,還有繼續被清查的。能逃出一條命來,也算不易。”

沈慄道:“大同府位置重要,去年民亂髮生時,皇上多半就有清洗大同的意思了。若是事態很快被平息下去,事情還不會這般嚴重,可惜被丁、安等人耽擱了時間。”

出了窩案,受苦的是百姓,打的卻是皇帝的臉面,惹了皇帝不高興,三晉官場誰都別想笑出來。

沈凌如今也有些後悔當初過於自矜,沒有及早向侯府求救,為了一時的面子,落到免官去職的地步,還要侄子去撈他出來,反而失了面子。

“宦海無常,稍有不慎則粉身碎骨。”沈凌意興闌珊道。

沈慄見沈凌果真有幾分頹唐之色,不禁問道:“五叔如今可有什麼打算嗎?”

沈凌苦笑道:“以前讀書時,常奇怪為何有些人明明也算心智清明,失利之後卻一蹶不振,如今輪到自己,才知箇中滋味。踟躕彷徨,如墜霧中,哪裡有心思籌謀將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當為百年計

沈慄勸道:“五叔如今還年輕,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便是為了兩位堂弟,五叔也該好生謀劃一番。”

沈凌如今有一對嫡出子女,尚有一位庶子,正該是掌門立戶,為家人遮風避雨的年紀,卻是由不得他消沉下去。

提到兩個兒子,沈凌倒是精神了些,笑道:“才你可見了柳哥兒?我正打算叫他下場一試。他的學問多半是不成的,單為叫他去見識一番。”

沈慄微笑道:“記得當年柳哥兒還跟著侄兒後面作天作地,如今卻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樣。”

想起當年事,沈凌感嘆道:“那時都道你頑劣,兄長還頻頻叮囑你大兄將來要庇護兄弟,不可教你將來饑饉無依。積年過去,這一代反是你最出息,已經可以輔助兄長撐起門戶了。”

沈慄赧然道:“五叔謬讚。”

“家門傳承,一看當下,二看後人。”沈凌苦笑道:“我現下是不成了,唯有盡心教子,以圖他們將來光耀門楣。”

沈凌一則閒暇,二則將希望自己的遺憾能由兒子們彌補,索性沉下心來,日日教養兒子。

這可苦了沈柳和沈樺,沈樺還好,仗著年紀幼小,又是庶子,沈凌並不苛責。唯有沈柳,既是長子,又將去考童生,被父親管得直如坐牢一般。不過幾日,手都被戒尺打腫了。

沈柳開始讀書時,沈凌已經舉家遷往大同府。那裡是北方邊鎮,文風並不興盛,洪氏疼兒子,又一味慣著他,故此沈柳對結交朋友遊山玩水的興趣原勝於讀書,養成個疏懶脾性,活脫脫一個沈沃第二。如今被沈凌這頓狠管,只管的他叫苦連天。洪氏再要講情,沈凌也不肯聽了。

小堂弟收拾收拾,跑到禮賢侯府投奔堂兄沈慄去。

為什麼是沈慄呢?他找別人不好使,但提到沈慄,沈凌便默許了。自己和兄長有些道不出的尷尬,不好相見,卻不想教孩子們也疏遠了。眼看著復起之日遙遙無期,兒子若能與侯府那邊親近些,將來總能得到庇護。

他也不擔心沈慄管不住沈柳,教他繼續渾玩。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兒子,沈慄是什麼人?旁人不知道,親身經歷三晉窩案的沈凌心下明白,曾經在三晉叱吒風雲十幾年的丁柯和安守道這樣的老狐狸,都是叫沈慄活活算計死的。就沈柳那些小心機,根本不值得沈慄正眼相看。

還別說,沈慄與沈柳相處的不錯。

沈慄與自己的兄弟,沈梧與他如今只是表面過得去,說親近那是笑話;沈柿被郡主抱去撫養,每日只請安時見上一面,其實疏離得很。

沈慄剛穿來時,沈柳才剛三歲,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每日裡叫奶孃抱著來尋七哥要蛐蛐,沈慄也愛逗他。沈凌遷調大同府時,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