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罐子,如同珍寶般倒了兩碗水,讓我們解渴。如此心意,我心中莫名想要流淚,不知是對老人的孤苦無依的同情,還是對這個世界殘酷悲涼的無奈。

一旁靜坐的萬泉舟,就這麼靜靜望著身側少女不顧水中沙粒澀嘴,茶碗髒破,也毫無嫌棄之態,多的是一份對熱情款待及真情實意的發自內心尊重。萬泉舟痴痴望著這個令自己捉摸不透,忽而暖熱如陽,又忽而變作一彎清月的假面女子。

“老人家,有什麼難言之隱無需隱瞞,直接說即可。”萬泉舟強制自己的眼睛不再落在身側女子的身上,便找出話題。

“我本是堯國之民,安安分分的過日子。我中年得子,老伴終於生了個女兒,可惜家境實在貧窮,揭不開鍋,女兒便入了一個大戶人家當丫頭。那戶人家的三公子偏偏瞧上了我唯一的閨女,本來那戶人家準備將我閨女收房做妾,可那家大公子竟是肺癆,還沒拜堂洞房,便猝死在屋子裡頭。那家老爺硬是不依,說是三公子死前也要與我家閨女成雙成對,否則死不瞑目,便想著法子要我家閨女殉葬。”

“什麼?殉葬!”我一驚,氣憤得拍桌而起。“堯國也算是知仁知禮的國度,怎麼留有如此封建血腥的殉葬古禮!”

“誒喲,這位公子啊,這哪是什麼古禮呀,我活了近一輩子,也曉得殉葬古禮之法早在堯國太祖皇帝手裡廢了。。。。。。現在早就不用活人殉葬了。”老人一急,昏黃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仿若再也折騰不起任何悲難。

“殉葬古禮都廢了,這還鬧哪門子的殉葬。”我相信我的憤怒已經不能在一朝一夕可以平復的了,沒想到堯國竟然有如此不為人知的陰暗血腥一面。

“報官,擊鳴冤鼓。。。各種法子我也試了,可是畢竟官官相護,誰又會理睬我這個手無寸鐵的老頭子。”老人長嘆一聲,佈滿溝壑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無奈之感。“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對策,便和老伴攜著自己的女兒逃到這堯國與扶風互不管轄的邊境棧道。只可惜女兒紅顏薄命,五年前便撒手人寰。老伴也是抵不住心底悲痛,不過半月,也跟著女兒一同去了。”

“到底什麼大戶人家,竟然有如此大的勢力?”原本坐在一旁靜不作聲的萬泉舟終於開了金口。

“堯國西黎城段家門府。”

“段家?”

“嗯。。。”老人點了點頭,乾澀的眼角竟然流出一淌淚水,是對骨肉早逝的心疼,滿含如今舉目無親的心酸。

“西黎的段家不過七品門府,何來膽子光明正大的叫人殉葬。”

“公子自然不知,段家老爺祖輩便是當年堯國侍奉太祖皇帝的段太師,幾近權傾朝野,誰不給他的後輩幾分薄面?”

“段太師雖說權傾朝野,但是最終身陷囹圄,鬱結而終。幸虧當年堯國太祖皇帝念在其曾有輔國之功,便格外恩賜段太師後代支系免去牢獄之災,外放至堯國最西邊境的偏僻之壤——西黎。”萬泉舟頓了頓,眉頭緊鎖,不禁陷入沉思。。。。。。只是作為罪臣之後的段家官位不高,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

我在一旁靜靜聽著,心中的疑惑卻是逐漸加深,萬泉舟竟然對堯國內政之事如此瞭如指掌,即使是古碸國的王,也未必有多大能耐如此洞悉他國君臣糾葛吧。心底深處不免又對那個西黎段府怒火中燒,吃了雄心豹子膽,比強搶良家婦女外加逼良為娼的惡行更加可恥。

“我早已經是大半個身子跨進棺材的人,只是無知草民,對於朝廷官場的你爭我鬥也不瞭解。”老人嘆了口氣,後又幽幽說道:“只是之前生活在堯國時,便聽說過西黎的一些坊間傳聞,說是段府可是有當今堯國新帝之母的親弟弟,南平王做靠山。”

老人的話剛說完,萬泉舟的後背竟然不由一怔,面色瞬間沉下,清冷眸中竟然夾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