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鄂碩有些忐忑不安的跟在李老爺後面出了偏廳,向李府深處走去,隨著李老爺在前七拐八拐的帶路,鄂碩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動,難道,難道這條路就是通往匆匆齋,通往他與李鬱今後神仙眷侶般生活?

可是這路越走越僻靜,路上的家人僕婦也越來越少,李老爺在一座黑瓦灰牆的庭院門前停住了腳步,呼啦,門被推開了,鄂碩看見正房赫然寫著四個字“李氏祠堂”。鄂碩隨著李老爺進了祠堂,李老爺點了香,虔誠的行了大禮,把香插入香爐,隨即他回身對鄂碩說:“來,你同我看看。”

鄂碩在進入祠堂的一刻就有些驚呆了,他看見堂中黑壓壓的上百個靈位,隨著李老爺從一頭看起,原來從元朝中期李氏先人就已經開始身擔朝廷要職,這與鄂碩所聽到的外界對李府興起的傳言截然不同,改朝換代並不影響李府的運道,明朝開始,李家更是備受恩寵,尚書,侍郎,翰林,駙馬,不計其數的李家先人都在祠堂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李府的女子似乎更是巾幗不讓鬚眉,李家出過一個皇后,兩個貴妃,皇妃王妃也不下十餘,誥命夫人更是不計其數。

看罷牌位李老爺就將鄂碩領入院中,李老爺不開口,鄂碩也不知該怎麼說,李老爺低頭沉思良久隨即說道:“看得出,你的確是真心待鬱兒,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對她情深,深至何處?”

李老爺似乎並沒有打算給鄂碩回答的機會,又接著說:“老夫也曾年少輕狂過,這幾十年也見過不少離合悲歡,我以為,男子對女子生情本非難事,可這情有多深,能持多久,卻是各有不同。一言概之,分三種,娛之,有之,惜之。這‘娛之’是男子對美豔的女子只求一夕之歡並無他想,‘有之’是與這女子在一起便覺身心愉悅但求此女子能常伴身旁,而這‘惜之’是最為深切的,男子不奢求能娛之,不苛求能有之,為求女子一生安樂,可捨命保之,更可割愛成之。孩子,你口口聲聲說你對鬱兒情深似海,可是名分,這個普天下任何一個漢人男子都能給鬱兒的東西,你卻不能,你怎麼會擔得起‘惜之’二字?老夫又如何能答應將女兒嫁與你,你再想想,即便是老夫答應了,祠堂裡的列祖列宗能答應嗎?”

鄂碩聽聞李老爺這一席話久久無語,李老爺也並不急於聽他說什麼,天已盡黑,晴空無月,滿天星斗,微風乍起,就聽見鄂碩一聲長嘆,這位馳騁沙場的錚錚硬漢的嘆息卻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泣都來得悲涼的多,他望著李老爺說:“老先生,他日您一定要為李鬱尋個堪為其偶的良婿,我馬上要回盛京,就在此別過了。”

說完鄂碩轉身就向門口走去,李老爺卻將鄂碩叫住道:“鄂碩,我是打心眼裡喜歡你這孩子,你若是個漢人,即便你是身無分文的平民,我也會應允的,我看你這孩子脾氣秉性倒是真該找一個識文斷字的漢家姑娘,這樣吧,老夫保媒,定為你找個不輸於鬱兒的女子。”鄂碩回過頭來對著李老爺笑了一笑,可這眼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隨即健步走出門去。踏出李府大門,鄂碩忽然覺得奇怪,為什麼,明明李老爺使自己與今生至愛擦肩而過,可自己卻不恨他,反而有些敬重與感激。

鄂碩由李府回到府衙,聞訊而至的馮曲看見面色凝重的鄂碩問起:“將軍,怎麼?”鄂碩答道:“我若真心喜愛她,便不該強求,李小姐那樣的人物,隨便嫁個漢人,便會有夫婿的疼愛。而我非但不能聘她為正妻,還要日日征戰,若我哪天死在戰場上,她又有誰能依靠。”馮曲聽及此處不由為鄂碩扼腕嘆息。

八月十二的確是難得的婚娶佳日,伴著城中百姓因婚嫁喜事而燃放的鞭炮聲聲,鄂碩率軍走出了揚州城。騎在馬上的鄂碩思緒萬千,躺在床上的李鬱卻一病不起。回盛京的路上鄂碩讀起了佛經,夜深人靜,帳中的鄂碩忽然讀到了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