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般毛手毛腳的時候?快些收拾乾淨了換一身衣裙再來伺候,一味跪下磕頭算怎麼回事?”

綠萼抬頭偷覷了一眼,見朱氏臉上看不出喜怒,頓時愈發膽寒,腳底下哪裡挪動得了步子。就在滿心戰戰兢兢的時候,她終於等到了一句言語。

“蠢東西,還不快依著你三小姐的話去收拾?”

見綠萼如蒙大赦地收拾了滿地碎瓷片,隨即踉踉蹌蹌出了門去,陳瀾便拿出了身上的帕子來,將炕沿邊上濺著的星星點點擦乾淨了,隨即才在朱氏身邊坐了下來,卻是軟言說道:“老太太,剛剛瞧著您心情不好,所以綠萼姐姐就讓玉芍姐姐請了我過來,她只是滿心想著您,所以心緒不寧之下未免有些毛手毛腳。之前兩個一等的缺就還沒補呢,要真是她也得罪了,下頭只怕是鑽營的人更多。”

朱氏只是惱綠萼不會看眼色,此時陳瀾娓娓勸解了幾句,又聽說是綠萼去讓人請了陳瀾來,她的氣漸漸消了大半,只臉色仍是有些陰沉。然而,芙蓉和木樨空出的那兩個缺確實至今還沒補上,要說一等的都是從二等循序擢升,可她屋子裡那些二等當初給了晉王妃兩個,給了陳瀾四姊妹四個,還攆出去一個蘭心,如今幾乎清一色都是新提上來的,根本沒人能頂的上一等的缺。昨日回來徐夫人和鄭媽媽也提過這一茬,可她思量這節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而就沒答應。如今真要是因為一點差錯發作了綠萼,她確實要無人可用了。

“你說的很是,我也是一時心裡不耐,回頭讓她來磕個頭也就罷了。”朱氏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意興闌珊地說,“她伺候多年,沒來由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大做文章。”

儘管朱氏這麼說,但陳瀾心裡明白,眼下的關鍵還在那個訊息上頭,因而便歉然說道:“我知道老太太是因為今早得了訊息而心中不安。其實也是我的不是,我昨晚上輾轉反側,最後還是覺得昨日大街上那場刺殺實在來得蹊蹺。就算人是認錯了東昌侯的座車,可昨日分明有楊大人帶著天策衛隨行保護,又是那麼好幾輛馬車,怎會就認定內中坐著的是東昌侯?而且,瘋牛衝撞之後再暴起行刺,這等事幾乎只有春秋戰國那些史書所載的刺客方才會用,此次緣何用在東昌侯身上,而且偏還錯探了訊息?”

昨天那會兒,朱氏一心只想著晉王府的那位平夫人有孕以及可以從皇后入手消除立次妃的可能,因而對長街上那場鬧劇並沒有多少留意,今天查德驚訊,她儘管把兩件事連在一塊思量,可終究並不是陳瀾這樣親身經歷的人,因而也沒有想得這般透徹。此時此刻,她越聽心裡越涼,到最後忍不住緊緊抓住了陳瀾的手腕。

“那你覺得,這事情究竟怎麼回事?”

陳瀾從早上得到訊息就開始思量,一直到玉芍來到錦繡閣求援,她才隱隱約約有個大概的輪廓。只是,想不到朱氏剛剛竟然已經焦躁到要遷怒於人,她儘管知道自己想得未必就一定是事實,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先撂出來。

不說拋磚引玉,有商量總比一個人生悶氣好,再說老太太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

“老太太,我覺得,那兩個與其說是刺客,不若說是死士,極有可能並不是衝著東昌侯這個人去的。如果要行刺,何必選個光天化日的大白天,宣武門大街這樣人流最多的地方,再加上精心挑選的天策衛軍士隨從護衛?興許原本就是為了吸引別人注意到這麼一樁事情,更要緊的是吸引皇上和朝臣關注,倒像是存心鬧大的感覺……”

“存心鬧大?”

陳瀾還沒說完,朱氏就介面喃喃重複著那四個字,面上漸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活了幾十年,經歷過的事情自然比陳瀾多,拋開利益攸關的關節不談,她自然就品出了幾分滋味來。東昌侯在五軍營任坐營官之前,曾經任過大同總兵,和山西那些商人頗有些勾當。自家和東昌侯府關係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