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豪邁,或大氣磅礴,或開闊疏朗,坊間傳唱其名句,自是各有一絕。”

宇文審少有聽杜士儀評判這些名士詩賦,此刻不禁問道:“杜師評判之語,固然中肯,可如季凌先生、浩然先生,都蹉跎科場,而青蓮居士更是未曾一試,此次得杜師舉薦方才前去應博學鴻詞科,這又是何故?”

“試場考的是名,但也需要有朝中顯貴賞識,否則固然名聲再大,難達天聽,也是枉然。更何況,就算是為陛下所知,倘若陛下只以你為詞臣,只看重你那七步成詩的才學,卻不在意你是否有經世濟國之能,你雖位列朝堂,仍難免有懷才不遇之心,如你剛剛所說這三位,就極有可能拂袖而去了。”

“那子美呢?”

宇文審突然提到杜甫,杜士儀頓時愣了一愣,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漏掉了這樣一個重要人物。

他自失地笑了笑,這才說道:“子美之志,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單論科場題名進士及第,子美不無機會。然則如今子美的經歷,較之太白、浩然、摩詰、子羽、少伯、季凌等人,尚有不足,因他年輕之故,其才尚不得盡展盡顯。說到底,詩賦發自肺腑,有豪闊之心,若無豪闊之經歷,也是做不出來豪闊好詩的。當年燕公也好,如今的張相國也好,雖則文名卓著,但更多的是因為仕途登頂為人高山仰止。若是等到後世論詩賦高低,他們卻未必仍為頂峰。顛沛流離的,不得志的,直面時弊的,其詩賦之高遠,決計會居於二張之上!”

前頭聽到杜士儀評論自己的志向一語中的,杜甫只覺得一顆心滾燙滾燙,險些就這麼衝進去,可聽到杜士儀說自己經歷比其他人有所不足,他頓時愣住了,甚至於杜士儀說過自己科場題名機會很大,他都沒太在意。仔仔細細掰碎了思量經歷不足這句話,他漸漸就明白了幾分。雖說父親仕途平平,可終究祖父留下來還有些底子,足夠他自小生活富足,不像其他人那樣或見識了世事坎坷人情冷暖,貶官流離鬱郁不得志,他太年輕,一切都還剛剛起步。

就在他心亂如麻的時候,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緊跟著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子美為何一個人孤立在此?”

回頭發現是張興,杜甫頓時更有些慌亂。在門前偷聽無疑是典型的聽壁角,君子不為,而他剛剛實在是因為聽得著實太過於聚精會神,完全忘了他可以大大方方進去。正當他尷尬之際,書齋大門陡然大開,開門的宇文審只看了杜甫一眼,彷彿不知道其站了好一會兒似的,笑著說道:“原來是奇駿正好回來,撞上了子美?不要在外頭說話,杜師請二位快進去!”

張興剛剛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拍了杜甫的肩膀,這會兒見其有些失魂落魄,他頓時醒悟到,只怕是杜士儀在裡頭說什麼讓其聽見了。善於察言觀色的他立刻略過此節不提,上前行過禮後就含笑說道:“大帥,我此行不負使命,終於是說動牛大帥同意了!”

“為了茶事,一而再再而三勞動河西牛大帥,若非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杜士儀苦笑一聲,隨即便打起了精神,“蜀中茶商處,仲通已經都去一一見過了。從即日起,貨賣吐蕃之茶價,浮漲一成,這高價所得會由此輸入秦州,作為重建之資。子美,等到這第一批款項到位,你就去一趟秦州見段判官!”

如今雅州那邊是張簡以雅州長史,判都督事,知劍南道茶引使,已經答應嚴打不法茶商私自市茶,同時浮漲從雅州入吐蕃的政府指導茶價一成。當然,截留下來的這些錢,足夠雅州好好圍堰造渠,修繕橋樑,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