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瞧見過,卻能傳得好似人人都親眼見過一般。

這個時辰街道上除了打更的和最近加派的巡街的捕快之外幾乎不見行人,冷冽的寒風襯得夜晚的街道更加冷清空蕩。道旁稀疏的燈籠拉長影子,孤寂的拖在身後,伴著他一路遠去。去了幾個霧曾出現過的地方,皆無所獲。巡過的幾處也無發現,不禁心裡納悶,那霧是怎麼回事?偶發的異常天氣或是有人故弄玄虛?

天上有零星雪沫飄落,他伸手接了幾點,雪沫落到掌中便化作雪水。一握掌皺起眉頭,難道就無跡可尋了?傳言濃霧來無影去無蹤,誰也說不準它下一回會出現在哪,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城西或偏了方向。想著,他不由往城東方向望去。夜聲人靜,濃霧悄無聲息,即便出現也未必會被人發現。這幾日再未傳出有人撞見濃霧的訊息,或許不是濃霧不曾出現,而是不曾被人發現!

東西南北,今晚它會在哪出沒?或是就此銷聲匿跡?

雪沫漸大,已然是飄飄灑灑的小雪。展昭沉吟片刻,毅然調頭,打算換個方向碰碰運氣。已經子時末,這個時辰哪怕是最喧鬧的青樓都暗了燈火。回想著夜幕初落時此處的車水馬龍,展昭不由駐足停留,暗了燈,喧譁和熱鬧也隨之暗去。

突然,他一怔,猛地回頭四顧。自從傷過一回眼睛,他的感覺敏銳了不少,細微的聲響,流動的風皆能被感知。方才似乎有一陣不同尋常的冷風吹過,冰冷陰寒,彷彿要滲到骨中,那是什麼?身後一片空蕩,不見異常。他試圖捕捉那陣陰風的去向,卻再也無從感知。跟在包拯身旁多年,詭案也遇見過,難不成這回又是陰魂作祟?

第二日展昭向包拯覆命,尚未來得及詳說昨夜的情形,包拯便說夜間要同他一道巡街。聽得展昭和公孫策一驚,包拯將包思善的推測說與他們聽,覺得自己有必要走一遭。展昭想著昨夜的那陣陰風,道:“屬下昨夜未遇見濃霧,不過,在路過醉仙閣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哦?”包拯提了神,連忙道:“醉仙閣有何不妥?”

公孫策也盯著他等待下文,展昭搖頭,“不是醉仙閣不妥,是屬下在那駐足了一會兒,突然感到背後有陰風。”

陰風?公孫策皺眉沉思,此事怎麼越發的玄乎?濃霧,陰風,叫人費解。包拯捻鬚來回踱了幾步,“看來此事不簡單,今晚本府親自前去探探。展護衛,昨夜之事暫且不要外傳,免得人心惶惶。”

展昭領命退下,昨晚巡了一夜,正打算回去歇息,卻在半道被包思善堵了去路。不必問,自是為了昨夜探尋的結果而來。故而,不待她開口,他便告知一無所獲。包思善略略失望,這麼說那濃霧到底因何而起還是沒個說法?這可怎麼辦?龐太師難纏得緊,不知道他要怎麼刁難爹。有些耍賴道:“既然不傷人,索性就說得雲遊高僧來指點,說是此乃祥瑞之兆,天將賜福我大宋。”

展昭正色道:“不可胡說!”此事如何還有待探查,祥瑞之兆豈可胡謅?相安無事便罷,若除了差池,那可是欺君之罪。包思善吐吐舌頭,“我就隨口一說,龐太師難纏,我不是怕爹爹為難嘛。”

“就算沒有龐太師為難,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開封府也要徹查。”說著看她一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包思善一急,“我……”包拯今晚要親自去巡街,她還想說跟著一起去呢。現在他這麼說,她豈不是去不成了?展昭不給她撒嬌的機會,直接道:“這不是兒戲,聽話!姑娘要有姑娘家的樣子,好好在府中待著。”

“展大哥!”他怎麼也迂腐起來了?

展昭突然想到上元節在即,依包思善打破砂鍋的性子,應該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上元節有燈會,說不準她會藉此機會偷偷跑去找濃霧。心裡一沉,他不可能一直盯著她,屆時尋個由頭把她困在府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