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橪張了嘴想再講話,秋萍已然爬上了河堤,氣喘著打斷了他們:“小姐,後面很吵,好像出了什麼事了。咱們最好儘早離開。”

煙洛盯了一眼葉橪,他飛快的閉上了嘴。利索的回身往下便走,才不管滿地的黃草坑坑窪窪,她們兩個女子不便行走。說起來,他一時體貼周到,一時又特別沒心沒肺,叫人難以捉摸。好在她也不想要去費心思去參透——她對自己都尚未有任何規劃,何來的好奇心去窺探他人?對她們而言,葉橪算個不錯的同伴,也許一些日子培養了點親切和習慣,但也就僅此而已。未來的事,還是要多靠自己。煙洛認命的拉了秋萍往堤下走,沁在晚照中的秋草已近幹黃,在鵝黃挑花的繡鞋下沙沙的微響。

一陣不小的騷動聲傳了過來,遠遠望去一片茫茫的髮鬢衣襟。煙洛只是瞥了一眼,走,並不多問。她雖然逃出了大周,不過她終歸仍是個御封的大周郡主。現時大周和南唐的局勢正值水火不容,他們一路只可小心避免著是非,這種熱鬧,尤其不該去湊。下去了,葉橪似笑非笑立在車邊的看她,一揚手撩起了一半緋色的簾子。

秋萍先上了車,煙洛跟在後面,鵝黃的裙裾迤迤邐邐的,在車轅上溫柔的掃過,和著刺著的幾絲雲繡,飄搖得叫人掛心。葉橪不著痕跡的沉了下眉眼,跳坐到車上,揚鞭開路,“駕!”

晚飯的時分,他們在一個小棧停了下來,地點偏僻一些,不過小館子靠水吃水,簡單的菜譜上除了幾樣子小菜,都是各種新鮮的魚類。她們挑了個靠門的位置坐定了,飯菜也很快就擺了上來。秋後的魚最肥美,煙洛挑了一口冒著嫋嫋酸甜氣息的醋熘魚正待品嚐,不防得旁邊衝進幾個毛頭孩子,襤褸衣衫,上來就搶那桌上白胖胖的包子。也沒見葉橪手怎麼動了一下,那幾個小子哇哇叫著縮了手,紛紛驚鳥般奪路散開逃去。澈澈的天下,幾個破爛拼湊著的影子,零零丁丁的猶為觸目。

煙洛先時吃了一嚇,後來見那幾個半大的孩子跑掉了,回過臉來,不滿道:“幾個包子而已,何必動手呢?”

葉橪漫不經心的挑著魚刺,“趕走幾個搶東西的小賊而已,他們好端端的,你激動什麼?”

“你……”煙洛被堵了一下,變得憤憤的:“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同情?戰爭亂世,多少死亡毫無道理規則,適者生存,強者生存,才是真理。”

這人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

秋萍眼見著煙洛又快與葉橪吵了起來,忙不迭的拉拉煙洛的衣袖,“小姐,葉公子也是好意!”

煙洛氣息微微絮亂,漸漸的,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含住了一分隱約的嘲諷,扭頭靜靜對秋萍道:“秋萍,我想起了一闋曲詞,念給你聽好不好?”

秋萍有些摸不著頭腦,值得胡亂的點了點頭。煙洛於是低低的念,“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踟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葉橪低著頭,挾菜的手隨之躑躅了一刻,後來丟了筷子,徑自兜起了幾個肉包子,身形一閃,便離開了座位,幾步便出了門。夕暉垂籠,他青藍的衫子上暗繡的重疊墨色的枝葉,都似活了起來,蔓延繁雜至人心深處。

秋萍輕輕嘆了口氣:“小姐,你又何必要激他?好容易幾天和和氣氣的,葉公子該也沒有惡意。”

煙洛攤了攤手,“沒辦法,我和他八成是八字犯衝!”

葉橪是個太複雜的人,她分析不清,也不想去費神分析了。

冷不丁的,身旁行過來了一個人,聲音恭謹,“這位小娘子,我家主人非常敬佩你剛才那番言語,欲邀你小談片刻,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煙洛略略吃驚,剛才自己分明講的很小聲了,怎得還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