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清倌丫頭,砸了銀子將她們領回了“閒芳軒”。依了她們各自脾性,分別以花為名,講好要她們為“閒芳軒”工作一年,便可還了她們的賣身死契。青樓中人,原本最懂看人面色,殷情柔媚。難得的是這幾個女孩年紀尚小,未經人事,柔媚中還持了幾分童稚之心,愈顯得嬌憨可愛。自己一來捎帶幫了幾名薄命女子,二來亦是為了投客人所好——花香四溢的茶品,淡而優雅的環境,媚而不俗的貼心氣韻,還愁好風雅的客人不滾滾而來?

鍾隱初來的那次,對著那群女孩子微微發怔。直到其中一個簪了精紗芙蓉的忍不住笑出來:“六皇子殿下,不認識了紅兒了麼?如今紅兒叫作芙蓉,下次可莫要忘了!”

鍾隱反應過來,倒落落大方,風雅的很:“新亭俯朱檻,嘉木開芙蓉。清香晨風遠,溽彩寒露濃。紅兒如今有福了,跟了個好主子;從嘉亦是有福,日後還能品上你素手巧弄的芙蓉紅香。”

一句話把個挺潑辣的芙蓉也鬧羞了,小臉紅暈一飄,纏著帕子大是忸怩:“六皇子還是這般,盡揀人愛聽的話講!”

煙洛咳了一聲,芙蓉立時知道錯了,倏的將那羞態收了,規規矩矩一旁斂眉立好。煙洛淡淡掃她一眼,這小妮子今年十四,靈巧得緊,又能點琵琶,自己本十分中意。只是她偶爾輕佻稍過,怕會影響客人品茶的心性。雖然之前她已教導了一陣,卻進展不大,罷了,日後再慢慢來吧。看來鍾隱真如歷史所說,惹紅沾香,是個風流的人物。連區區幾個青樓女子之中,亦有他的熟人。一時不覺好笑,嘴角便輕輕一彎。鍾隱瞥見,倒有一兩分發窘,好在煙洛張羅著請他進去,又是熱爐暖茶的招待,才將這一程子混過去了。

自從年後“閒芳軒”開張,生意還馬虎,不會太過忙碌,也不至於冷清。大皇子先時來過一次,依舊是滿面陰鷙。煙洛面不改色的敷衍了兩句,回身便走。遣了伶俐的芙蓉和丁香去泡茶侍候,一面又命竹子去找葉橪回來。如此旺爐好茶溫言軟語的招待著,李弘翼一時無法找茬發作。不過一會兒,鍾隱卻先來了,笑意吟吟,說是父皇有請,拉著臭臉的大哥離了茶莊,抽空回首衝煙洛一笑,笑容篤定而慧明。爾後李弘翼又來光顧,然而也是奇了,每次他一來,總是待不過半個時辰,大事小事的鬧得他不得不走。煙洛又三五不時地裝作根本不在,葉橪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幾乎不與李弘翼碰面。李弘翼不知是不是琢磨了別的壞心思,卻也放了他們清靜,不再來了。

鍾隱偶來茶莊,若一陣無法拜訪,亦會與煙洛她們保持聯絡。雖不頻繁;不過一兩週總有一次碰面的時候。而且但凡在外碰面,必要選在人多熱鬧的地界兒。顯見鍾隱明瞭大哥仍然虎視眈眈,是以特意公開作出與煙洛她們識而不親的情狀,要大哥心存忌憚,又不至於撈到寶似的想盡辦法捉煙洛他們作為把柄要挾。

煙洛自然心存感激,葉橪不大表態,不過倒從未點破砸場。鍾隱的涵養極好,見面的時節,無論葉橪如何漫不經心,甚而一個不爽中途離席,他都只是淡然一笑,再不計較。倒是煙洛覺得不好意思,慚了臉替葉橪猛陪不是。鍾隱只是搖頭,靠著紛呈華麗的木紋椅背,微闔的眼睫墨澤潤長,輕輕顫動:“晝中黑白,好過夜中皆墨。”

煙洛不禁又是感嘆。這飄逸風流的男子,自小在宮闈中長大,繁華透了,卻也悲涼透了。不必去追問大皇子還曾對鍾隱做過什麼。泱泱皇族,爭寵奪權,而致兄弟蕭牆,父子反目,自古恆而不變。只是面前的鐘隱,卻並不適合那份勾心鬥角。一時就忍不住道:“既然那麼辛苦,不做便是了。”

鍾隱的眼瞼微微一掀,半垂著眼凝視著手中的七彩琉璃盞,琥珀色的淺暗光流,在深瞳中氤氳如水澤,“清,你若遇水,是葦葉妙,還是船槳佳?”

煙洛淺淺思忖,卻付之一笑:“我非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