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菜。

昭雲不喝酒也不吃菜,抓了把瓜子慢慢剝。

坐在旁邊的小憐看著她白皙修長的十指剝著瓜子,也不說話。

昭雲把剝好的瓜子仁放在骨碟裡,待鋪滿了碟底,昭雲把骨碟推到二人中間,用眼神示意,“吃吧,別客氣。”說著,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

小憐有些受寵若驚的盯著昭雲。從來都是她伺候客人,哪有客人伺候她的道理?

她連忙擺手推辭,“不,不!”

“怎麼?嫌小爺手不乾淨?”

小憐聞言,頭搖的像是撥浪鼓。

昭雲假裝慍怒,“既不是,那就快吃!”

小憐小心翼翼的拈起一顆,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好吃嗎?”

小憐點頭。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看你不過才十二三的樣子,哪裡像十五?”

小憐爭辯,“奴家真的十五了!”頓了頓,有些悵惘,聲音軟了下來,“奴家六歲就被賣到這裡了,許是從小起早貪黑的做活,吃的又不飽,所以……”

小憐沒說完,便安靜了下來。或許她是在感懷身世,又或許實在是述說不下去。

她眼中流露出的傷感與淒涼正是對秦樓館的奢華熱鬧的嘲諷。

這條街上,乃至整個長樂,不知有多少像小憐這樣的姑娘,正在飽受折磨。等她們年紀再稍大些,若還是沒有相熟的客人替她們贖身,或是不小心染了病,就會被賣到下等的妓館。供那些市井流民玩樂。

她們的一生有如飄萍,既由不得自己做主,也由不得別人做主。

一切機遇,但憑天命。

昭雲默默的剝著瓜子,沒有再問。每個人都有一段不想提及的過往。即便是最下等的妓女,也是人,也不會例外。

小憐見氣氛有些悶,站起身來,努力用快樂的語調說道,“公子爺來的巧,今日是咱們秦樓館的大日子吶!”

“什麼大日子?”

“今天啊,專門請了西辰國的花魁來咱們這兒表演。公子爺您瞧,這些大爺們可是早早兒的就等著了呢。”

昭雲點點頭,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想來那位逢嫖必到的洪公子也肯定在這秦樓館的哪個角落裡坐著呢。

小憐把正對著大廳的窗戶開啟,樓下的淫聲豔語一下子湧了上來。

昭雲蹙了蹙眉。小憐回頭,正瞧見她皺眉,“公子爺嫌吵?奴家這就關上。”

昭雲擺擺手,“不用了。”邊說邊站起身,踱到小憐身側,伸手攬住小憐不盈一握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小憐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一樣,登時羞紅了臉。她以為昭雲還會有別的動作,等了半天,昭雲的手仍是規規矩矩的沒有亂動。小憐心裡倒有些失落了。

059 千金難買

昭雲站在窗前攬著小憐的腰,看著底下醜態百出的眾生相,心中五味雜陳。

對面,三樓雅間的窗也開著,裡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西辰太子微生棄。

從小憐開啟窗子的那一刻,他就認出了女扮男裝的昭雲。他不得不承認,昭雲那雌雄莫辯,俏生生的模樣,的確撩撥的他心癢難耐。

太子棄單手執杯,兩指不停的摩挲著杯緣,心裡如同小鹿亂撞。

“哎呀我的乖乖,真是妙人,妙人啊!”坐在他對面的洪公子洪達富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綠豆大的小眼睛裡,閃爍著猥瑣的淫光,不住感嘆,“嘖嘖,真美,美!”

太子棄對洪公子的淫賤好色見怪不怪,輕笑一聲,執起酒壺,給他斟上。

“不知洪公子說的是哪位美人?這秦樓館的姑娘,任由洪公子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