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堂淡淡一笑,道:“你只顧遠望,怎不低頭看看腳下!”

火道人低頭看了一會,仍然搖頭道:“腳下全是大樹枝葉,那水源…—.”

郭金堂輕哂道:“讓我告訴你吧,這棵大樹,枝幹全是空的,本是一棵枯死老樹,所以咱們將樹笛僻作門戶,並在枝上飾以假葉,每一片都與中空的細枝相通,也就是咱們彙集雨水的水源。”

火道人從驚,急忙俯腰仔細檢視,果然,樹上葉片是假造,葉心向下,用作承雨的漏斗,每一根細枝,都是水管,可以彙集雨水,直達地底。

他看得臉色連變,無限驚異地嘆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郭金堂冷笑道:“很出閣下意料之外,是嗎?”

火道人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道:“如此奇妙的裝置,實非貧道始料所及,看來郭老非單精擅火器,竟是任何奇妙之物,無不精通了。”

郭金堂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說,郭某不僅對物細心,便是對人,也從不大意。”

火道人忙道:“是的,是的,設非具此慎密心思,也就不能稱為絕代奇才了,貧道仰慕敬重郭老,正因郭老知人善用,慧眼獨具,迥異一般凡俗……”

郭金堂冷冷一哼,截口道:“道長很會說話。”

火道人哈哈一笑,道:“不!貧道確是句句由衷,發自肺腑。”

郭金堂道:“只是道長盡顧著說話,似乎忘了檢視水源?”

火道人搖頭笑道:“其實不用檢視了,貧道初以為水源處必有蓄水之物,故爾疑心水質會不潔淨,現在才知道郭老設有如此精巧裝置,雨水尚未著地便已吸取藏存,這種‘無根水’當然不慮汙髒了。”

郭金堂眼中精光一認,道:“這麼說,水質無差,拙荊的病情變化,卻是因何而起?”

火道人沉吟道:“這個貧道一時也難下斷語,假如方便的話,最好能再到蓄水的廚下……”

郭金堂突然一探手,扣住火道人的腕肘,沉聲道:“道長,你我相識數載,郭某的為人,諒你亦有耳聞,這些年來,你為拙荊治病,郭某對你也算略有體認,咱們不妨開啟天窗說亮話,拙荊的病,我究竟打算要拖延到什麼時候?”

火道人惶然道:“郭老,您老人家冤煞貧道了,貧道只知盡心盡力,何嘗敢拖延之心。”

郭金堂冷笑道:“是否盡心盡力,你自己心裡明白,老實說,拙荊本來沒有什麼大病,只因調製火藥不慎,傷了雙足和眼睛,心情憂悶,才使真氣走岔,假如你願意施用‘火蓮’,早該痊癒多時了,可是,你偏偏藉詞拖延,一誤數載,如今更說病勢突然惡化,這是什麼緣故?”

火道人連聲呼冤道:“郭老不知那‘火蓮’的特性,雖能治療內傷,藥力卻十分霸道,施用不得其時,反而會引起不良後果。”

郭金堂目中兇光連閃,哼道:“可是你前日曾說她病情已痊癒大半,今天卻又說她內腑突起變化,前後才一日之差,怎會如此反覆?分明是你存心拖延,不肯施用火蓮。”

火道人指天設誓道:“皇天在上,貧道若吝嗇區區一盆火蓮,當初大可不必承擔為夫人治病,這純系貧道下藥謹慎,不想反使郭老見疑。唉!既然如此,貧道現在立即回觀,將火蓮取來奉交郭老,這樣,郭老總該放心了吧?”

郭金堂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要多久時間才能取到?”

火道人道:“最遲今晚午夜,必定趕回。”

郭金堂頷首道:“郭某可要說句失禮的話,如天明不見道長返來,別怪郭某不念數載交情,把道長那‘火蓮觀’改名‘火燒觀’。”說完,手一鬆,徑自掠身而下。

火道人一面揉著手腕,一面恭身道:“貧道這應告辭動身,夫人面前不再驚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