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恍若隔世。

“哎呦,這天兒又亮了啊?”賀庸抬手擋住了陽光,在鎮撫司的審訊室裡呆的久了,他都成了半瞎子了,乍一出來被陽光一照,兩隻眼睛針刺一樣的疼,簡直受不了。

“幾天幾夜沒閤眼了我們?”甄墨林也抬手捂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

“大概……三天四夜了?”賀庸也有些迷糊。

“寧侯真是鐵打的人啊!咱們這些老朽真是不能比……”甄墨林無奈的嘆了口氣,一邊走一邊朝著身後擺手:“老朽撐不住了,一定要去睡一天,剩下的事情你們看著辦。”

“謀也撐不住了!”賀庸咧了咧嘴,朝著身後的衛章說道:“剩下的瑣事就有勞侯爺了。”

衛章看著兩個老傢伙筋疲力盡的鑽進了官轎裡,便回頭吩咐賀熙:“把所有證詞供詞都封存,等明天兩位老大人休息好了再繼續。”

賀熙答應著轉身的同時無奈的搖了搖頭。夫人不在家,老大這整死人不償命的勢頭是無人能擋啊!

蝸居小莊,姚燕語已經在這裡住了四天了。

這四天裡,她把小莊的農田藥田大致都轉了一圈,大雲北方的氣候乾燥,能種的藥材不多。為了應急,姚燕語花費不少銀子建造了溫棚,只挑揀一些貴重且經常急用的藥材重在這邊。剩下的農田依然種糧食蔬菜,加上牧月小莊兩處的土地,莊子上每年產的燕麥,稻米,各色黍米等儘夠府中之用了。

當然,衛章名下也有不少良田,那些糧食則被姚燕語一分為二,一小部分收進了糧倉,大部分都送去了糧鋪,直接換成了銀子。

對於這種做法很多人都表示不解,民以食為天,大雲朝人上至皇上下至佃戶,幾乎人人屯糧,像姚燕語這種只顧當年吃用,不管明年的,還真是少見。

當然,姚燕語有她自己的想法,身為一個從物質高度流通的現代社會過來的人,她更注重物品的流通。糧食自然也算在內。糧倉裡蟲吃鼠咬不說,每年連陰天就算倉庫不漏水,地面返潮糧食同樣會大批的黴爛,與其讓糧食放在倉庫里長毛還不如賣給商家。

對於這些事情衛章全憑姚燕語做主,自然不管不問。長矛倒是斗膽提了一句,被衛章一句:“去請示夫人”給打發回來。

衛章尋到蝸居小莊時,姚燕語正坐在穀場旁邊看著十幾個農婦在打穀。

金黃的穀穗被剪下來攤在太陽底下曬,曬乾了再用石磙碾,念過後再借著秋風把飽滿的穀粒和秕穀分出來,穀子就可以裝袋了。之後再去石磨上碾成米,就可以煮粥喝了。

姚燕語上下兩輩子都沒參與過這種農事活動,一時見了非常好奇,不但她好奇,還專門教人回家把凌霄也接了來,讓這小子也見見煮粥的米是從怎麼來的。

明媚的陽光照在穀場上,農婦們一邊幹活一邊說笑。穀場旁邊一棵栗子樹下襬了一張前朝風格的矮榻,鬼臉黃花梨木料,精緻的雕花已經磨得十分光滑。

矮榻背後有雕破圖風擋住了背後來風,跟前擺了一張小圓幾,上面有風乾栗子,花生,蘋果,鴨梨。再往前,一隻紅泥小爐上放著一隻銚子,裡面的水已經咕咕作響。

姚燕語靠在榻上,一手扶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手捏著凌霄的小腳丫子。凌霄也學著她的樣子靠在一隻大軟枕上,雙手抱著個風乾栗子在哪裡啃,姚燕語則耐心的教他讀《憫農》,凌霄一邊啃一邊跟著學,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興致正濃。

衛章來的時候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他見過姚燕語各種各樣的時候,給人治病時候的果斷決絕,面對危險時的冷靜自持,以及在他懷裡如小女兒般的嬌痴……

她的各種樣子都深刻在他的心底,卻唯獨沒有這樣的她。

此時的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