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不同的是,她的心思曲徑通幽,早已知悉了世間歡樂愁苦。

饒是如此,這曲子還是清越的,它是一支單薄的病弱的飛燕,一次又一次地歡舞於*光中。它的美,它的生命,只有這個春天的燦爛,它是無力衝向天空的,可它依然一次又一次,非要在這一地的春風春雨中,流下一道綺豔的霞光。

遠處的嘻笑聲也越來越小。

就在眾郎君聽得如痴如醉時,笛音止息。她緩緩回頭,把笛子交給旁邊的僕人後,她朝著張軒和眾郎君一福,低聲道:“阿綺心有愁緒,難免風月同恨。惹得郎君們不快了。”說到這裡,她向張軒道:“九兄,錦姐姐還在等著阿綺呢,告退了。”

直到她退出老遠,眾郎君才清醒過來。

一個少年叫道:“好曲”他搖頭晃腦的,兀自還陶醉在曲音中,“春風春雨與春愁,當真好曲”

另一個郎君則喃喃念道:“心有愁緒,風月同恨好曲”

面目清秀,身材高瘦的袁之煦則轉向張軒問道:“你這個妹妹年紀小小,哪來的愁思,還風月同恨了?”

愁思?想到張綺要嫁寒門毓秀的夢想,張軒便直搖頭,道:“不知她哪裡來的愁思。”

袁之煦嘆道:“不管如何,你家阿綺這笛,著實吹得好。”讓他聽了,那顆心忽憂忽喜,忽而飄蕩於天空,忽而沉寂於寒夜。他自己也是個會吹笛的,可比起這小姑子,還是差得遠了。

等有了機會,待要問一問,她的愁思由何而來。

正在這時,一個少年郎嘿嘿笑道:“阿軒,你這妹子著實有才。這笛吹得,可比之煦強多了。可惜長相次了些,不然我都要求娶了。你說是吧之煦?”

袁之煦看向張軒,直笑,“是有才,長相也可以。”

這話一出,怪叫聲一片。張軒則是哈哈一笑,道:“還是之煦有眼光。”他沒有想到憑張綺現在這樣子,袁之煦都能覺得她可以。心下暗暗嘀咕著:看來今年便可以把阿綺的終身給定下。

袁之煦一直在看著張軒,見到他的表情,心中越發明瞭。

張綺跟在阿藍的身後,朝著張錦的院落走去。

走著走著,阿藍突然冷聲冷氣地說道:“恭喜綺姑子又展才藝了。想來不用多久,整個建康的少年郎君,都知道綺姑子是個大才女。”

張綺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身份再卑微,也輪不到阿藍這樣的婢女含諷帶刺的。

不過,她有一點說得對,自己的才名,會更響亮些了吧?

從昨天姑子們的對話便可以知道,自己上次駁到了陳教習後,那通玄善辯之名在權貴圈中,少有流通。

那個名頭,再加上今日這曲,張氏有個才女的事,怕是會傳開。

——自袁教習告訴她,張氏的郎主不可能把她許給一個寒門子後,張綺對於自己的前途已然迷茫。她現在只想著,自己的名頭越大,張氏便越不可能隨便處置了自己。哪怕是大夫人也不能

房裡,張錦失魂落魄地癱在那裡,見到張綺過來,她縱身一撲,撲到張綺面前,伸手握著她的手,張錦急急地問道:“阿綺,你見到阿莫了,他怎麼說?”

見張綺低著頭,她尖聲道:“快說,他是怎麼說的?”

張綺搖頭,“他沒有說。”

“你騙人——”張錦猛然退後一步,右手一揚便想甩張綺一個耳光。見她靜靜地盯著自己,那手掌又猛然一放。

她瞪著張綺,恨道:“你騙人,你騙人嗚嗚,你騙人……”

聲音越到後面,越是軟弱。

其實她知道了一切,只是還不死心罷了。

張綺低著頭,任由張錦一會哭一會尖嚎的。大夫人既然不想她提起蕭莫的事,張綺便打定主意,從現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