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平靜,再沒有一點憤慨了。當時法如老和尚問郭洛:“你不氣憤麼?”

郭洛想說自己氣憤,可卻實在氣憤不起來。這段時間唐軍諸將跟著張邁,不止是士氣提了上來,就是思維方式也都有所轉變,在某些問題的看法上,諸將都開始變得和張邁接近甚至一致了。

“把爭取自由平等這樣的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大概沒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事情了吧。”

在那個寧靜的夜晚,郭洛竟然對法如等人脫口而出,說了這句話。八個老和尚無不變色,而法如也大吃一驚,道:“這……這話……唉!郭世兄說的沒錯,把這樣的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這卻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哪怕做出這等事情的是我們的祖宗,卻也不必諱言。”

當時郭洛微微一笑,說:“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張龍驤說的。”

“張龍驤?那是誰啊?是哪一位大儒?”法如問。

郭洛卻道:“請大師繼續將舊事講完,我才好講我新碎葉城近來才發生的事情。”

法如等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很想知道那位“張龍驤”是誰,不過還是按耐了下來,繼續述說。

和回紇人交涉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疏勒雖然迎來了新的統治者,但唐民的命運並未因此而改變,原因很簡單,因為唐民已經被解除了武裝,他們手中沒有了武器,則回紇人定下什麼規則,他們也只有遵守的份了。如果不想遵守,那就只有死!

不過,對疏勒唐民來說比較慶幸的是,回紇人的統治策略和吐蕃人不大一樣,這些來自草原的可汗手段比起來自高原的吐蕃更加靈活一些,或者說,他們不想太過費事。既然吐蕃人已經建立了以寺為單位、唐民全體附屬於一個寺廟這樣的體制,回紇人就直接拿過來用,他們在趕走了吐蕃僧侶以後,啟用了唐民僧侶來做各個寺廟的主持,當然,這些主持沒有了吐蕃僧侶那麼多的特權,他們對回紇來說唯一的作用就是替可汗收稅。

回紇定下的稅率高得可怕就是所有田畝所產的六成!

六成那是什麼概念啊!

古代的農業生產率,可沒後世那麼高,動不動就畝產千斤那是不可想象的。眾所周知,漢朝文帝時期的田賦為十五稅一、景帝時更降到了三十稅一,這屬於歷朝比較寬鬆的田賦稅率了,而儒家孔子、孟子理想中比較合適的田賦則是十稅一即田畝所產的一成,而現在,回紇卻要收六成,這幾乎是正常稅賦的六倍!儘管到了唐代,農業生產工具和作物品種已經比周漢時代進步了許多,可六成的賦稅仍然是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數字。

(想象一下,如果可以有六成的農產品剩餘,這相當於接近一半的人口可以從農村解放出來。)可是,失去了武器的疏勒唐民在這樣的苛政之下唯一的選擇卻不得不接受。

雖然壓迫仍然嚴重,但是這對唐民來說卻是一個夾縫中的機會,因為賦稅雖然高得嚇人,可有一點卻改善了那就是唐民們得到了一點有限得可憐的自主權,即在這個可怕賦稅制度之下,他們可以選擇幹什麼或者怎麼幹。

在這種時候,唐民展現出了極為強大的韌性,他們在各寺和尚的組織下開始了開荒行動,在地廣人稀的疏勒地區開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農田,回紇人的制度定得嚴酷,但他們的管理手段卻很粗糙,他們計算了唐民已經開墾了的土地,並按照每畝土地豐年的收成來制定田賦標準,然後要求大昭寺每年都按照這個數字繳納田賦。可是當時大昭寺的主持卻發現了一個管理漏洞:雖然要提高每畝農田的單位產量不容易,但如果在這些既有農田之外,開墾出新的農田呢?

疏勒地區河流眾多,可以灌溉的無主荒地成片!利用這個管理制度的漏洞,開墾出了一塊又一塊的新田,用自己的刻苦與辛勞節省下了一升一斗的糧食,並挖地三尺地藏了起來。與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