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白蘞這會兒似乎找到了點微不足道的樂趣,舀一半喝一半,直到缸裡的水快要淹沒至頂的時候——他埋頭再往裡看去,雪水冰涼剔透,清晰無比地映照出他上身的模樣。

現在並不是他真正的容貌,儘管只要他想,他也能夠展現出崇琰的那份矜持高貴,只可惜在殷寒亭心裡,他不管做什麼都是模仿,他都比不上崇琰。

為什麼那麼肯定他比不上?

也可能,只是因為殷寒亭已經不再留戀畫上的那個人。

白蘞端著瓢發了會兒小呆,然後把默默地酒缸裝滿,不再偷喝。

大紅的封紙需要貼在缸沿上,然後再用泥塑起來,只是署名時候白蘞又開始猶豫,是寫大名好呢?還是奶名好呢?

會糾結這個問題的他一定是等得太無聊了……

另一個座懸崖峭壁內,別有洞天地藏著一間冰舍、一小方荷塘,石桌石凳,白玉茶盞,看得出白澤上仙平日過得很是清心優哉。

因為東海與世隔絕,訊息不是十分暢通,所以殷寒亭這次過來並不單純地只為了討一杯雪蓮茶,在聽完白澤對上界近況的描述後,他開口問道:“如此說來,上界能夠與魔物通力一戰的幾乎沒有?”如他一般,可以憑一己之力對戰上古魔物九嬰的人,在上界不說多如牛毛,但也絕對不應該是鳳毛麟角。

可白澤還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有是有,不過去掉朱雀、白虎、玄武和騰蛇後就很少了,即使天帝足夠重視這次叛亂,也實在有心無力,陸地廣袤,尚且不能自保,入海施以援手只怕更是不可能了,說不定到時候還要反過來求助於龍君……”

殷寒亭冷笑放下茶杯道:“我現在鱗病發作起來自己都控制不住。”上一次被幽冥深淵的寒水泡過之後他就渾身起了鱗片,直到現在都沒能好全,如今九嬰怕是要潛入北海,而他在北海開戰的話實力將會大減。

白澤瞭然,卻還是用手指了指天宮的方向,搖頭。

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今當真是上界實力的青黃不接之際。魔族一直隱世不出,說不定等得就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能夠獨挑大樑的四大仙君只剩下青龍還可一戰,其餘的朱雀、玄武、白虎都是最近五百年之內剛換的新血,不只法力微弱,連人都還未完全脫離幼年期,根本就是自身難保,而騰蛇……失去靈智一百多年了,被禁在天宮,還是老樣子。

和他實力相仿的、可一戰的,除了麒麟和麵前的人,他竟一時想不起還能有誰……

殷寒亭遂即沉默下來,半晌才道:“崇琰去漭山了。”人間界的漭山,東海的幽冥深淵,都是最早出現魔族蹤跡的地方。

白澤剝雪蓮蓬的手也跟著頓了頓,“是麼,這步棋走得真好,不過你還放不下?”連崇琰自己都放下了。

“如果上界的實力真的不濟到這個地步,算我連累了他。”殷寒亭側臉的線條冷硬分明,他也想放手,也已經在嘗試,只可惜曾經在他們相遇時落下的執念太重,那是他生命中感受到的唯一一點溫暖。

如今上界幾乎無人不知他求崇琰而不得,天帝落下這一步棋,只要他還在意一天,便不能放任不管。即使他的身後已經有了萬丈的深海,如今崇琰去了漭山,一旦稍有差池,擔子也會順勢壓在他的肩上。

白澤嘆息,捏住兩顆青綠色的蓮子把玩道:“那……隔壁酒窖裡的那隻小狐狸呢?”他還以為龍君轉了性,準備放棄了。這不,就連他手上的蓮子也是特意要剝給那隻小狐狸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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