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長子的婚事得另斟酌,輕輕巧巧把陳清摘了出去,卻把蘇婉兒塞給了陳漢!

陳瀾吃驚也就罷了,這終究是和長房無關,羅姨娘卻是覺得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今天她在威國公府碰了壁,一向對自己親厚的堂兄突然對婚事猶豫了起來,雖只是說兒女還小,暫且等等,可她看著他們父子進屋商量,不多時就情勢大變,若再不知道是羅旭使壞那就太愚蠢了。她實在是沒想到,留著女兒在京城不但是為了看好兒子,也是為了讓其和威國公府多多親近,如今非但嫂子林夫人對這樁婚事頗多留難,就連羅旭自個也彷彿別有心思!

如今一回來,聽說蘇老太太陳氏又上了門,她就覺得有些蹊蹺,想不到往蓼香院走了一遭,又是這重重的一悶棍打了下來!

饒是羅姨娘自幼沒了爹孃。寄人籬下在伯父家裡過活,早練就了一番隱忍功夫,可此時此刻她也再忍不下來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她便強打了笑臉說道:“老太太一番安排,自是好的,只如今孩子們還小,不如等侯爺回來再好好商量,畢竟二少爺也還沒定人家。”

“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老三如今是侯爺。老三就是回來了,莫非就能改了當初他爹定下的婚約?”不知怎的,今天朱氏就是覺得心頭一口邪火難出,因而冷冷又刺了一句,“再說,老三襲了爵,漢兒非嫡非長,又不承繼家裡爵位,正該找個性情和順的幫襯。”

羅姨娘當初跟著陳瑛從雲南回來,便在朱氏面前吃足了苦頭,深知這位執掌侯府大半輩子的老太太有多難纏。此時深知一個不好,便有的是無數罪名扣在自己頭上,她只得使勁咬了咬舌頭。用那種刺痛感提醒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可那種不甘心偏生拖住了她敷衍告退的腳步。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寂靜,朱氏自顧自啜飲著茶,羅姨娘斜簽著身子半坐在錦墩上,緊挨著朱氏坐著的陳瀾雖說很想退出去,卻知道此時不是時候,因而索性只看著地面。至於才領著羅姨娘進來的綠萼以及羅姨娘身邊的喜鵲鸚鵡,全都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老太太!”

一聲突兀的嚷嚷終於打破了屋子裡的沉寂。見是玉芍打起門簾進來,朱氏頓時惱了,沒好氣地喝道:“我耳朵還沒聾,不用那麼大聲!”

玉芍卻是顧不得朱氏這遷怒了,急急忙忙上前屈膝行禮,又瞥了一眼羅姨娘,這才低聲說道:“老太太,三老爺……三老爺回來了!”

此時此刻,丫頭們也就罷了,但聽見這話的三個主子卻是反應不一。朱氏的惱怒一下子僵在了臉上,轉而是滿面的不可置信;陳瀾卻是在驚詫之後,立時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那裡;而羅姨娘則是不可抑制的狂喜,用足了力氣才將嘴角那上挑的弧度往下壓了壓。

在這種時候,陳瑛竟然回來了!

誰也不曾料想,陽寧侯陳瑛竟會一聲不響地突然回來了。從外院到內院,從三房的紫寧居到老太太的蓼香院直至長房二房的居所,上上下下全都是措手不及。當朱氏坐在正廳暖榻上,看著這個兒子在面前恭恭敬敬拜了四拜的時候,她好半晌才收去了那複雜的表情。

“起來吧。要回來也不使人說一聲,你媳婦和孩子們也不知道盼了多久。”

聽到這話,已經起身的陳瑛笑呵呵地說:“是邊事已了。我又得了旨意回京任職,所以一路快馬加鞭往回趕,累死了好幾匹馬。一來是西南緬亂已經完全平了,也算是報喜;二來則是緬王又派了使團卑辭求和,還獻了一位公主,我也得報個信。好教老太太得知,我卸了雲南都司都指揮使的職司,大約等兵部文書下了之後,便就任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

此話一出,原本面色就有些勉強的朱氏更是勃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