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別這樣!”吉黯試圖掙脫文的抓握,但抓住她的纖細手指因為死亡與冷凍變而得僵硬。吉黯不願將文的手指折斷,因此一時無法甩開。

“啊……”一聲如同哀嘆的呻吟,從文破損的喉嚨中呼了出來。

文已經死了,肉體遭受到致命的破壞,鮮血盡失、氣魄消散、靈魂不知所蹤,充滿活力的青春少女早已徹底化作了冰冷的屍體。但,她年輕的肉體上,肌肉、骨骼與脈絡卻還保留著。也就是說,這具屍體,是一個製作精巧的傀儡、容器——此刻,無形的魘填充了在了文空空的軀殼裡。

魘僅僅是意識的混沌殘渣,它們根本就不明白怎麼才能駕馭“人體”這種精美的造物。它們只是在文曾經流淌過生命活力的脈絡中肆意流竄,讓可憐的少女屍身開始抽動、搖擺,做出各種怪誕的姿勢。

“住手!”吉黯發出了憤怒的吼聲。這情景,簡直如同將名貴絕美的雕刻名畫丟入豬圈的糞土之中,讓畜生踐踏撕扯——不,比那還要可惡與褻瀆!

她立刻將手掌貼在文的心口之上,大喝一聲:

“散!”

這一次,真紅的氣勁自吉黯掌中爆發而出。猶如熾熱的烙鐵刺入水中,魘們發出“茲!”的一聲慘叫,四散逃離。文的屍身猛地挺了一下,隨即摔在屍床上恢復了平靜。只是,她的一雙眼睛,方才已經半睜開來。結冰了無神的雙瞳,似乎在哀傷的望向吉黯。

吉黯難過的合上文的雙眼,將她的遺體整理好,推回停屍櫃中。雖然靈魂早已不在其中,但屍體畢竟是文的一部分。吉黯為徒勞的打擾了她的安寧而自責不已。

不過事態不許吉黯再多愁善感了——四散的魘開始再度聚攏起來。這些本應如牆灰蛛網般沉積在角落的東西會變得如此張牙舞爪,必定是有人暗中作法賦予了它們活力。這個阻礙吉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帶著疑惑,吉黯向出口跑去。根據她的感覺,活化這些魘的施法者就在附近,快些搜尋周圍,應該能夠抓住他。可正當她如此打算時,通向樓上的樓梯口處突然響起一聲厲喝:

“喂,你是誰!”

吉黯渾身一個激靈,抬頭一看,見到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矮胖的黑人,正是那個足以發現自己的警察!

“誰在那?站好別動,手抱頭,慢慢走過來!”雖然吉黯還沒有完全脫離幻想界,但胖警察似乎已經確認了她的存在——至少他可以看到一個模糊不明的人影。對於這種不明之物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完全警惕——所以他熟練的拔出手槍,指向了少女。

怎麼辦?推開他衝出去?不……還不如就此預設,和他老老實實走一趟吧。應該能說清楚的,自己畢竟只是想……可是,若這樣束手就擒的話,附近的犯人肯定早已逃走了。

吉黯正在猶豫,可事態又有突變。

在那胖警察的四周,魘已經聚集了起來,形成了一團巨大的,死灰色的粘稠霧氣,一個對人類來說十分危險瘴氣團。

吉黯的身體猛地向那警察衝去,不善表達的她甚至忘了大喊一聲“小心”。

隨後,就在那警察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那些灰色的魘一下子撲倒了警察。這些魘的本質是恐懼之心,對於失去生命的空殼,魘會將其佔據操縱;而對於活人,則會一瞬間造成巨大的身心衝擊——當一個人恐懼之時,他的心跳會過速,血液流動會紊亂,甚至臟器產生異常。而被如此數量的魘所包裹,普通人會立刻出現達到恐懼之極時的生理反應。

只聽一聲窒息的慘叫,那警察全身僵硬的趴在了地上。他的雙眼雖然能看到吉黯,但是對魘這樣純粹的幻想之物則無能為力,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襲擊了自己,就在毫無理由的恐懼中徹底失去了意識。若是放著不管,他很快就會因為心臟衰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