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蘇麻喇姑垂目侍立,不遠處,吳良輔躬身站著,吳良輔旁邊,跪著一個眼睛哭得紅腫,品級低下的宮女。

“吳良輔,”布泰有氣無力的叫道。“奴才在。”“一五一十的講給皇貴妃聽。”

“喳,”吳良輔施了個禮,隨即抬頭掃了一眼烏雲珠的臉色,低聲說,“前日奴才聽見一件事,頗為蹊蹺,說是年裡的時候,浣衣坊專門給乾東五所的四皇子院裡洗衣的宮人,在洗衣的時候,下最後那次水的時往裡面加了香粉,茉莉味兒的,這麼個洗衣裳的規矩,不稀奇,裡面卻透著古怪,奴才就找宮女把剩下的茉莉香粉拿了來,御醫仔細看過,說是裡面有砒霜,砒霜佔多數,真正的香粉,是攙在裡面的。御醫還說,說……”

“吞吞吐吐幹什麼,痛快給皇貴妃說完!”布泰呵斥。

“御醫說,說這砒霜必是使四皇子夭亡的因由了,乳母內衣上沾著砒霜,溢乳溼了衣裳,砒霜便會混到奶水中,皇子吃奶時就會吃進去。另外,四皇子衣服上的砒霜又容易蹭到面板上、手上,小孩子喜歡吃手,這就又到了小皇子的嘴裡。而且,七竅相通,周圍的砒霜還容意被吸到鼻中,落到口中。這麼一點一滴的倒沒什麼,積起來就不少了,這些量對成人倒是不致於有性命之憂,可四皇子太小,而且,伺候四皇子的下人會時常出屋,接觸砒霜的時候不長,四皇子小,冬天的外面冷,不會抱出去,在砒霜堆裡呆個兩三天,就,就性命不保了!”

“奴才私下裡查辦,沒得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敢叫萬歲知道,這不,趁著今日萬歲上朝,奴才去仔細問了太醫院的老太醫,才知道了這些,嚇得魂不守舍,這才來討太后的主意。”

烏雲珠邊聽身子邊控制不住的顫抖,緊握著團扇扇柄的手,太過用力,以致骨節發白,她面色發青,眼中怒火烈烈,看著跪在吳良輔身旁的低階宮女,厲聲吼道,“下砒霜在衣服裡的,可是你?”

一向以溫雅、與世無爭示人的皇貴妃居然露出了這樣的面目,跪在地上的宮女嚇得抖如篩糠,結結巴巴的說,“是,是懿太妃,是她讓我下的,她說,說四皇子其實是她孫兒,可是襄親王薨了,福晉入宮了,所以,所以如今,祖孫不能,不能相認,她只有想法子背地裡多疼四皇子了!”

啪的一聲,手中的團扇跌落在地,烏雲珠緩緩抬首,直視懿太妃,眼淚剎那湧出眼底。

“怎麼會是你,太妃,你一直是最喜歡孩子的,府裡奴才們的孩子你都時常逗著玩的。那年你從宮裡回府,眼睛通紅,我們問起,你說你看見大街上有個被凍死的孩子,你出錢給埋了,可是你心裡還是堵得慌。”

“您當初總對我說,先皇喜歡講道理給后妃們聽,最喜歡聽的是您,太后,和孝端文皇后。太后是既聽得懂又記得住,孝端文皇后是隻聽得懂卻記不住,而你雖然聽懂的少,記住的就更少了,可是,你聽來了一條,便用了一輩子,那就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烏雲珠邊說,邊泣不成聲,“您還說,先皇賭氣才寵的宸妃,其實他心裡最愛的是莊妃的聰慧倔強,最敬的是皇后的溫良賢淑,最憐的是你的心地良善。可是,你怎麼就能對那麼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呢?你恨我們,你可以直接對我和福臨下手啊,我不怕為我兒子死,福臨也會願意替兒子死,可是你殺了孩子,你讓我們剜心挖肺的,生不如死啊!”

懿太妃眼神飄忽,慢條斯理的說,“就你也配和我說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就你做額娘,別人就都不是額娘了?你心疼自己的兒子,那我的兒子誰去心疼?打你嫁給博果兒那天起,你說我們母子對你如何?”

“我打一開始就不得意你那不得勢的阿瑪,可是既然你進了我們家的門,那也就是我的孩子了,我非但沒像別的婆婆那樣,欺負孃家勢力單薄的兒媳,還處處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