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敢讓大人破費?您肯登門,就算抬舉小人了。”麻高義點頭哈腰道。

“欸,經商為業也不容易,哪有請人吃白食的道理。”沈慄笑道。

“有的有的,”麻高義忙道,片刻又覺有些不對:“沒得沒得……”還是不對,自己納悶道:“有的?沒得?”

姜寒大笑:“這夯貨是個愚的!”

沈慄知麻高義是故意作怪,博人一笑,微笑道:“麻先生既然來了,不妨用杯水酒。”

麻高義連忙稱謝,覷著姜寒臉色,姜寒罵道:“看本官作甚,請你喝酒呢。”

麻高義方坐了半邊椅子。

於枕不愛理他,又記掛著公事,只與姜寒攀談。廖樂言對布政使司意見不小,整個宴席上都悶悶不樂。才茂已是半醉,說話含混。麻高義尋了一圈,與新建市舶司有關的大人們還就是沈慄待他和氣,肯與之攀談。

沈慄前世就從事商業,這輩子又鼓搗出手工工場,雖是交給手下人管理,他自己也是有些瞭解的。故此與麻高義論起生意經,也能說到一起去。

麻高義感嘆:“每次來見老爺們,小的先要背幾句文縐縐的話才好開口。老爺們談起事情,小的大都聽不懂。今日與沈大人談論,小的非但聽得懂,還受益匪淺。”

沈慄笑道:“麻先生所言不實啊。您能撐起這麼大家業,令姜大人高看一眼,說自己不通文墨,本官是不信的。”

“只粗讀了幾本書。”麻高義面色微紅:“粗鄙商人,上不得檯面。”

“麻先生何必妄自菲薄。”沈慄道:“承恩侯府如今還正大光明坐著買賣呢。”

麻高義嚇了一跳道:“哪裡敢比!”

“論身份是比不來的,談生意,”沈慄笑道:“祺祥商團統領北狄邊貿生意,這海貿……”

麻高義舔了舔嘴唇,乾笑道:“小門小戶的,哪裡敢窺伺這個。”

沈慄忽然問:“卻不知貴府上供養著幾條船?”

麻高義眼睛都要鼓起來,慌道:“小的不過開了這座酒樓討生活,哪裡有船?”

沈慄靜靜道:“不對。你若有其他靠山,姜大人方才定會與我提到,既未提起,說明你確實只是位商人。若只這一座酒樓,不足以令你位列三品大員的宴席,你必然還有其他營生。”

麻高義緊張地看著沈慄,餘光見廖樂言朝自己微微冷笑。

“方才我與你攀談,發現你可以迅速說出相關海貿貨物的價格,很詳實,遠遠超出了一般‘感興趣’的程度。”沈慄輕聲道:“你在從事海貿生意。”

麻高義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沒有的事!小人……小人是曾經幫過姜大人的忙,姜大人才肯容小人喝杯水酒的。至於海貨的價格,此處是齡州近海,小人又開著酒樓,都是聽往來客商說起。”

沈慄微微一笑,並不與麻高義爭論。把玩著手中酒杯,懶洋洋道:“市舶司剛剛開始整理海貿事宜,既需本地官府相助,也少不得海商們支援。當然,有付出的,總該有回報,這才公平,麻先生覺得呢?”

麻高義呆了半晌,傻笑道:“沈大人說得定然不錯。只是小人讀書太少,不大聽得懂您的高論。”

沈慄點點頭:“不急,學道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慢慢來。”

不一時杯盤狼藉,菜乾酒盡,麻高義還要令人換上新席,於枕止道:“盡興即可,如今天色漸晚,下官須得在宵禁前趕回官署。”

沈慄等人也辭道:“有些醉了,再飲恐怕失態。”

姜寒遂道:“罷了,不可強人所難,今日散了吧。”

眾皆散去,女伎退下,夥計們撤掉杯盤,換上清茶,堂中只剩姜寒、尤行志與麻高義三人。

此時麻高義也不側著坐了,舒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