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有些臉面,太太素日信她們,我們這番,又沒個人證,兩下一對,太太只會埋怨我們,到時候和老爺一說,你怕老爺還偏著你麼!”

賈環哭罵道:“那你說,我究竟是沒個出頭的日子了!早知如此,當初你還不如不把我生出來呢!在這樣地方,受這些個下流娼婦的鳥氣!”

趙姨娘道:“我生了你個大家公子,好吃好穿的過,你還有什麼不足!你自己沒個屄本事,稱不起公子哥們的架子,倒還好意思怪我生你?我真是要替你羞死了!”

賈環聽見她罵,一發的哭鬧不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才罷,母子兩個皆深恨金釧、寶玉等人,各自思量一回。賈環忽然想起從前寶玉與金釧頗有些首尾,不如自己向賈政告一狀,便自己坐到前面去等賈政回來。

趙姨娘一股怒火無處發洩,想起從前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便叫小丫頭去前頭趙國基那裡傳了個話,要請那人來過屋坐坐。

這邊母子兩人各有思量,那頭王家夫人的壽宴辦得正如火如荼。

薛姨媽因知寶釵和黛玉要好,特地叫了黛玉來坐在自己車裡,讓她們姐妹兩個一處說話。又叫了寶玉過來,細問他近日之學問等事。

寶釵見母親忽然關心起寶玉來,猛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那臉上就有些不好看,幸而黛玉還未覺察,只顧著和寶釵膩膩歪歪,她便刻意遠了寶玉,挨著黛玉坐著,姊妹兩個並頭說悄悄話。

寶玉如今頗知禮數,進了車裡,一眼不多看,一句不多說,全不似往日那等活潑伶俐,薛姨媽見他忽而木訥起來,只當他讀書事忙,少不得溫言款慰,她越如此,寶釵便越覺不妙,坐到半路,對寶玉道:“姨父還在外面,你這樣坐在車裡,怕他會不高興罷?”

薛姨媽笑道:“有老太太在呢,不妨的。”

寶玉聞寶釵一言已知其意,忙道:“我都忘了,方才老爺正要找我說話,只因老太太有話吩咐,所以才叫我先過來,這會子倒還是去他那裡回一句的好。”起身退出,騎著馬尋賈政去了。

內眷壽宴,賈政本可來可不來,只因他近日想著寶玉從前所說的事,心內不安,且王子騰又湊巧回京,他便藉著護送賈母之名,到了王府,與王子騰懇談一番。

王子騰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哪裡聽得進賈政這等言語?只是笑道:“世兄多慮了,如今上有老封君和娘娘在,下又有世兄、世侄支撐門戶,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時候,怎麼世兄不思如何報國,反倒憂慮起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了?”

賈政見他不聽,只是嘆息而已。

王家夫人壽宴,四面賀客如雲,叫起幾臺大戲,並那打十番的、說書的、唱曲的一應俱全,場面盛大,威勢煊赫,一時無兩。

黛玉因父親是回京榮養的大員,且容色姿態又是頂尖兒出色,免不了被諸位太太夫人們叫去輪流看了一番,賈母頗覺自得,黛玉卻覺煩擾,好容易打發那一應人等,坐回席面,寶釵已經替她將一碗鮮筍湯放溫,黛玉便端起來喝了半碗墊飢,方埋怨寶釵道:“都是你叫我來,倒趕上這場面,和她們說話累也累死了。”

寶釵悄聲道:“我哪裡料到你的名聲竟如此之大?人人都想見一見林海家裡的女公子,你輩分又小,推也推不掉的。”

黛玉哼了一聲,慢慢把湯全部喝完,道:“說了這麼些話,口都說幹了。”

寶釵聽見,忙把自己面前涼得正好的湯又推給她,黛玉卻不喝了,道:“我要吃火腿燉肘子。”

寶釵道:“你怎麼想起吃這油膩的東西了?”

黛玉道:“我忽然想吃了,不行麼?”

寶釵便夾了一筷子,剔去骨頭肥肉,分成幾小塊,先夾了一塊給黛玉。黛玉正是要她替自己勞動,見她細心,十分歡喜,連用了三塊。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