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感覺到了強烈的憤怒。如果夢境是平行世界的碎片,那麼,她憑什麼不憤怒呢。平行世界的鹿目純也代表她這個人的可能性,她感覺到那些死了無數次的她都被這人狠狠地渣了。

既然有肉體關係,為什麼他還要執著於她人……

不覺間她已經以麻木的神色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她以惡狠狠的語氣說:“你不僅是個變態,還是個人渣。”

無緣由的暴力行為讓她同樣無緣由的怒氣漸漸消散。

然而,她的腦海中又閃過了自己彷彿處在某個陰暗場景下,揚起手狠狠地給了某人一耳光的情景。

那個她以一種奇異輕鬆愉快的語氣說“是我殺的,我殺了她。不過你能殺了我嗎。為什麼你不試試呢。為什麼你不能這麼做呢。”

這彷彿暗示了什麼的片段讓她又失了自信,方才湧起的想要用鉛筆戳開他喉管的衝動又化作了蒼白的虛無。

藤間幸三郎的神色沒有變化,他以看透世事般的淡然神色觀察著她。她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完全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如果接吻的話就原諒你。”片刻的沉靜之後,他說。

“你憑什麼認為我想尋求你的原諒呢。變態都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嗎。”她覺得他真是神邏輯。

“如果我不原諒你,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他那病態的、輕軟的語調在她耳畔縈迴。

“好!”她忽然大聲說,沒來由的沉重籠罩了她的心,這並非是自己應有的感受,彷彿是因某事而傷心似的,“殺了我吧!”

“我想要原諒你的。”他神色漠然地從襯衣口袋裡拿出那支金屬身的圓珠筆。

他拉過她的衣領,在上面寫了什麼。隨後以絲毫不知廉恥的優雅動作抬起她的臉吻了她,動作流暢得如同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掙脫的空隙。

她訝然地瞪著他,完全沒有料想到那支圓珠筆竟然沒有戳進她的眼珠。

她低聲呢喃: “太差勁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太差勁了。你會死的,你不得好死。”

她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才會在過去的那些世界裡跟這種人扯上關係,又到底是為什麼對他抱有那麼強烈的依賴呢。明明就是一個無恥透頂的變態,神經病。

如果是真愛的話,變態神經病也無所謂的。但是他明明喜歡著別人。

無論在哪個世界裡,他都那麼執著於桐野瞳子。

一定是因為積累了數億次的憤怒與嫉妒,集結了想要放棄他的渴望,才會有了現在的自己吧,有了現在的這個對他毫無感情的自己。

“不得好死?愛上你的人都會死的詛咒嗎。太弱了,我早就領教過一次。”他輕佻地說著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是回來取忘了的東西的,現在則不管她的抗議把她拖到了辦公室。

“你剛才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她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看著他。

他心情挺不錯地翻找著東西:“你不知道我中了更嚴重的詛咒,愛上我的人也會死去呢,公主殿下。”

她那厭倦的將他視作變態的鄙夷神色有了些微變化。

一直以來,她不正是缺少這樣的契機嗎。逃離出去……囚禁她的到底是什麼……如果不是社會不是學校不是家庭,那麼就只有在自己本身上找尋原因了。一切的空虛和無聊都只能歸因於她本人——囚禁她這個靈魂的正是這無能的肉體。

誰有勇氣來除去這個牢籠,讓真正的她從肉體牢籠中解脫,讓她真正從束縛中獲得生命呢。

在丘比日復一日糾纏她的說服中,她早就知道,無論是哪個已發生的殘片,她都不存在被他殺死的可能性。

為什麼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