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穗略微低下視線,淺笑一下,“坐吧。”

“我帶了花來……”她走到窗臺邊,把新帶來的花束置於一旁,“要換新麼?”

“謝謝,你每天都送來康乃馨,再送下去我這裡都快要成花店了,呵呵……不過我很喜歡,粉粉紅紅的,讓人看見時很暖心,也很舒服。”

白潔把花瓶裡枯萎的花束挑出來,轉過頭看了李穗一眼,然後把新帶來的花插進了花瓶中,說:“那我下次換一種花吧。”

“呵呵……好……”

她們之間的對話聽起來彷彿很輕鬆很隨意,彷彿李穗並不知道那個時候一道柵欄之隔的地方站著一個叫做白潔的人。

但白潔知道,李穗看見了她,就在她開啟了那一道通向死亡的大門時,李穗是看見了她的。

因為那個時候,她看見了李穗眼裡閃過的驚異,她看見了李穗顫動的口型,那是兩個字,她的名字,白潔。

“為什麼沒有說?”白潔擦掉手上的水,在病床邊上坐下了。

她在等李穗甦醒後吐出真相,然後迎接對她的宣判,只是讓白潔意外的是,這麼多天都平靜地度過了,所以她知道李穗並沒有說出真相。

“說什麼?”李穗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白潔輕笑了一聲,“你這麼做是要我受良心譴責麼?”

“不……”李穗搖搖頭。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做過的事情我自然會承認,我已經報完仇了,什麼都無所謂了,所以你要為你孩子報仇可以朝我來,李穗,你要報仇就全都朝我來,你現在這樣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潔不怕李穗對她大喊大叫大打出手,她就怕李穗現在這樣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被注視,不被在意,不被放在眼裡。

“哦,那你怎麼不自己跟他們說呢,說你就是殺了我孩子的兇手呢?”

李穗輕飄飄的一句話突然就讓白潔啞口無言了,她愣愣地看著床鋪上虛弱身軀的女子,因為這個人說的對,為什麼她自己不說出來呢。

白潔其實也很想知道原因,她不是已經完成了最想做的事情了麼,她不是了無牽掛了麼?

“所以……我就在想……其實你是害怕的,你並不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李穗停頓了一會兒,問,“是不是?”

白潔扭過頭,即便李穗並沒有在看她,可是下意識地,她怕觸及到她的視線。

“李穗,你究竟都以為自己知道些什麼?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麼?你又知道我為等這一天等多久了麼?你知道我有多想讓蘇譽嚐嚐這種滋味麼?我每一天都想讓他嚐到失去身邊人的痛苦滋味,你知道我有多感謝老天讓你和蘇譽遇到麼,你知道我有多感謝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麼,原來蘇譽也並不是傷不到的人,他也有死穴的,而我成功了……”

安靜的風吹拂起黑色的頭髮,輕輕地繚繞。

“不是這樣的,白潔。”

白潔怔住,重新看向李穗,這個總會讓她有些吃驚的女子。

“你告訴蘇譽賽馬場的事情,其實也是想要提醒他的吧,而你之所以會告訴我,其實也是想要透過我幫助蘇譽,白潔你難道不知道嗎?也許就在你想方設法要找到傷害他的方法時,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沉溺其中了。”

恨一個人的時候,是很容易愛上這個人的,因為一顆心滿滿的都是這個人。

是支柱,是信念,是迎接明天的太陽。

“這個方法是殘忍了,但你確實幫助到了蘇譽,鄭博現在應該已經愧疚到不行了吧,而其他的高官更怕惹事上身,他們該是對SU都有求必應了。”

“我……”白潔慌亂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後退,“不是的,我恨他,恨到徹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