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兒也不在身邊,於是閒得起了外心,另找了個秘密的新歡。這種事情是瞞不住人的,白大帥如果能多活一個月,也非察覺出自己頭上那點綠意不可。溫如玉既然能做帥府少爺的乾爹,可見他和白大帥之間的情誼不淺,救人救到底,他不能把白大帥這唯一的一點骨血隨便打發了。

伸手握住了露生的手,溫如玉怕他追問不止,靈機一動,起了個有趣的新話題:“露生,龍家也有一位小少爺,比你小不了幾歲,天生異相,你猜怎麼著?”溫如玉抬手一摁露生的腦袋瓜,“他長了兩隻角。”

露生畢竟還是個孩子,一聽這話,立時來了精神,“長角?”他將兩隻手舉到頭旁,伸著食指做了個彎角模樣,“是像牛一樣嗎?”

溫如玉微笑搖頭,“不,不是那樣的大角,是小小的。”他用拇指和食指比畫了個長度,“只有這麼一點點。”

隨即他俯身把嘴湊到露生耳邊,耳語道:“別讓後邊的人聽見了,龍家的人都說那孩子是真龍轉世,長的是一對龍角。”

露生扭頭望向了溫如玉,心裡疑惑得不得了,“那他真是真龍轉世嗎?”

溫如玉端詳著他,見他那張蒼白冷淡的面孔上終於顯出了一點神采光芒,依稀恢復了他平日活潑得意的模樣,心中便是一喜,認為自己這話題轉得巧妙,“那可沒人說得準,不過龍家的人不愛提這個話,怕說的人多了,被天上的神仙聽見,要把這條真龍召回去。所以你到了他家,悄悄地拿眼睛看就是了,可別冒冒失失地張口就問。”

露生連忙點頭。本來心裡一點光亮也沒有的,如今聽聞龍家養了一條人形小龍,他像一切十二歲的男孩子一樣,開始有點坐不住了。乘坐了一路的大馬車,如今也忽然變得遲緩笨拙了。

於是他又驟然感到了失落,因為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大帥府裡的少爺了。

如果父親還在,那麼他現在就可以由著性子去騎快馬——他騎著一匹小馬在中間跑,左右有人高馬大的衛士護衛。馬馴良,衛士也機警,許多雙眼睛一起盯著他,因為他是白家的頌德,他的性命貴重得很呢。

露生坐得很不耐煩,但是一聲不出,逼著自己適應現實。現實就是他成了孤家寡人、野孩子,他爹身後留下了多少財產,他沒想過,都留到誰手裡了,他也不知道。

大馬車在一個小時之後走到了頭。露生以為這回可算是抵達了目的地,哪知下了馬車,他們竟又進了一處小小的火車站。溫如玉為了安全起見,這一路上一直是自走自路,從沒往人多眼雜的火車站裡擠過。露生接連坐了好些天的轎子馬車,萬沒想到離開北京千百里了,反倒又有了這現代化的火車可乘。

他拉住了溫如玉的手搖晃,“乾爹,咱們怎麼到這兒了?你不是說火車上有軍警檢查,太危險嗎?”

溫如玉低頭對他微笑著答道:“那是在直隸,直隸是滿樹才的地界,到了這裡就不必怕了。再說這站裡的火車是你龍叔叔的專列,鎮守使的專列,誰敢上去搜查?”

露生聽到這裡,卻是默然了片刻,隨即小聲又問:“鎮守使大,還是我爸爸大?”

溫如玉這一路,對待露生一直是和顏悅色,如今聽了這話,他依然是笑,“這也不好說,大帥那些年威風的時候,當然要比鎮守使大得多。你龍叔叔先前還在大帥的手底下帶過兵呢。”

露生來了興趣,“那他後來為什麼又不跟著爸爸了?”

溫如玉先是不答,及至登上列車坐穩當了,又見周圍沒有閒雜人等了,他這才低聲答道:“因為他脾氣不好,不聽話,大帥不要他,他就跑到這裡來了。”

露生聽了“脾氣不好”四個字,不由得有些怯,可是想起龍家有條頭上長角的小龍可看,他心裡又有一點喜。坐在位子上抬起雙腳磕了磕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