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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沒言語。常勝回頭看了太太一眼——先前的十幾年,他看她都只不過是黃媽的侄女,一個吃白食的小丫頭,所以現在她即便升格成了司令太太,他也還是沒法打心眼裡高看她。少爺正忙著打哈欠,他審時度勢,便出聲做了解釋:“少爺找過了。昨晚少爺想法子進了白少爺的住處,我們全在樓下候著,結果今早白少爺把咱們少爺給扛了出來,當時少爺還迷糊著呢。我們沒敢多事,等白少爺一走,我們就把少爺帶到這兒來了。”
丫丫聽到這裡,心裡就全明白了。她說:“看來大哥哥上一次是真傷心了。”
龍相仰起頭面對了她,兩隻很大很潤的黑眼珠向上一翻,“我還傷心呢!”
丫丫一點也不相信他會傷心,也不知道他有什麼資格傷心。但是靜靜地望著他,她臉上一點波動也沒有,是麻木到底、溫柔到家的神情。
龍相對著她又一踢腿,“我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聽,輪到你了!你必須把他給我找回來!”
丫丫微微笑了一下。也好,她想,再去見他一面,見一面就夠了。
“那我到哪兒找大哥哥呢?”她心平氣和地問。
龍相張開雙臂向後一仰,閉了眼睛答道:“我不管,反正你去給我找!”
常勝這時又回了頭,小聲說道:“有地址,離這兒不遠。”
這時陳有慶忽然開了口,也是嘰嘰喳喳的耳語。雖然在龍相身邊剛當了幾天的差,但他有眼色有心計,已經學會了常勝這些年所摸索出的一切規律。龍相一閉眼睛,他便會自動地把音量降到最低,“地址我記著呢,太太要是想去,我給太太領路。”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一輛黑色林肯汽車一直停在公寓門前的大樹下。丫丫長久地坐在車中向外望,和她一起張望的人,是陳有慶。兩人各有心事,陳有慶比常勝更現實一點,管她丫丫先前是個什麼出身,既然她現在是獨一無二的司令太太,那麼他就得恭敬疏遠著她。在太太面前硬充陳家大哥,他覺得,那是找死。
連著等了三四天,他們連個露生的影子都沒等到。天氣越發的熱了,公寓大樓對面有好幾家很洋派的小餐館,丫丫弄不懂那些洋事,但是會用英文講一個coffee。守著咖啡一坐坐半天,她喝不慣這東西,只是為了有個涼快地方可以坐。半天坐過去了,她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怯生生地再點一杯coffee。陳有慶萬萬沒有資格陪著司令太太在洋館子裡喝咖啡,所以和汽車伕坐在汽車裡苦守,熱得一瓶接一瓶地喝冰鎮汽水。
如此又過了三天,在這天傍晚時分,他們終於等回了露生。
露生出現得毫無預兆,他們起初都是被一輛細長而扁的跑車吸引了目光。這怪模怪樣的汽車在天津衛裡也是少見的,並且還是敞篷。汽車後排的座位上並肩坐著一對璧人,女的歪戴著一頂闊簷大遮陽帽,帽子上顫巍巍地釘了一朵怒放的絹花。汽車輕飄飄地停在公寓門前,車門開處,男的起身下車,真面目暴露在陽光下,正是露生。
咖啡店內的丫丫看呆了,汽車裡的陳有慶也看呆了。
露生對著車內的女人說了句話,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艾琳,便提著裙襬跳下汽車,活潑地跟著他往樓內電梯走去了。
街道並不寬闊,丫丫隔著落地玻璃窗,將艾琳的面貌看了個清楚。艾琳的長眉明眸太醒目了,雪白的面板和猩紅的嘴唇更是刺激人的眼睛。蓬著的裙襬隨著她的步伐一搖一搖,裙上是一捻細而柔韌的腰。丫丫自覺著這一年多自己也算是開了許多眼界,然而像艾琳這樣的小姐,她還是在光天化日下第一次見到。她有點鄙視艾琳的奇裝異服,她那樣公然地挽著露生的胳膊,在她眼中也有不要臉之嫌。可是眼睛盯著艾琳的背影,她的確是感到了自己的古舊。艾琳是那樣的濃墨重彩,可是她呢?對比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