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一直候著。

漩渦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現,她閒著無聊,便去尋那個被她關著的青年。漫步於水中,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臉上的傷痕。這些天來,雖然傷口已經癒合了,但仍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留在臉頰上。若想恢復如初,要麼去尋些治傷的良藥,要麼任憑一身靈力自行休養,只不過後者花費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雖然秦悅不是在意皮相的人,但臉上總掛著一道傷,心裡終究是不好受的。她想:“等什麼時候回到了師門,再管執事殿討一些療傷靈藥便是。或者乾脆閉關幾十年,這傷痕必會慢慢淡卻。”

她一邊思量,一邊走進了自己當初設下的幻陣,順著陣法的路子,繞來繞去走了許久,終於看見了那個青年……的屍首。

秦悅有一瞬間的驚駭,但旋即便鎮定了下來,看著毫無氣息的青年,默默揣測:“他應該是自我了斷了。也不知是受不了這樣孤寂的痛楚,還是遭逢了心魔的譴責。”

“這世上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想活下來,他卻選擇用自盡結束自己的生命。”秦悅神情略有唏噓,“大約是真的生無可戀了吧。”

她沒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無奈,也沒有為名除害、私仇得報的快意,她的心裡只有些許的感慨,些許的訝異,些許的喟嘆,最終都變成了淡漠平和。

水波靜靜流轉,忽然劇烈地翻騰起來。秦悅回首一望,果然看見了一個漩渦。水草魚蝦,全都被捲入其中。

秦悅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順從地踏入漩渦。

這漩渦是一個類似傳送陣的存在,她本以為會傳送到北川或是南域的任何一個地方,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周圍仍然是冰冰涼涼的水。

莫非自己被傳送到了禹海?

她心裡剛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就見四面八方出現了亮閃閃的鏡子,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她立馬反應過來:“這裡不是禹海,而是鏡湖!”

她當年就是在這些鏡子之中迷失了心智,從而失去記憶,降低了修為天資,流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想通了這一切,她便不敢再盯著那些鏡子看,只管閉著眼睛往上游,心裡也暗暗警醒著自己,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她還特意分出了一道靈力,一旦覺得神思迷茫,就用靈力鞭打一下靈元。這般自傷自損,終於讓她一路清醒地爬上了岸。

仰躺在鏡湖之畔,秦悅看著澄明的天空。雖然靈元又受損了,但面上還是有些欣然。

她的元中修為,總算是回來了。

一隻白貓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驀地撲進了她的懷裡:“無影無蹤了這麼多年,我還當你不要我了……”

秦悅勉力坐起來,伸手抱了抱翡翠,心中疑惑至極:我不是一直許它自由的嗎?什麼時候說過要它了?

翡翠抬起碧綠色的眼瞳,細細地瞅著秦悅,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攀上她的肩膀,喃喃說了一句:“原來不是做夢……”

秦悅一笑,頗為感動。原來這隻沉雪獸一直掛念著她啊。

“不然教我上哪兒去尋這麼有靈氣的元嬰來陪?”翡翠嘟囔。

秦悅的感動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你去哪兒了啊?”翡翠伸爪撓了撓她的肩膀,“我只知道你在這附近,卻從來沒有把你找到。”

秦悅側首望了一眼旁邊宛如明鏡的湖泊,站起身,把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來:“我誤入鏡湖,倒是做了一場大夢。夢中的我失去了絕頂的天資,也沒有過往的記憶,還差點為人所殺。但也不是全無收穫,我不僅碰巧領悟了雙陣眼陣法的設定,還頓悟了一回因緣,算是得多於失。”

最最難以忘懷的收穫便是拜了寂化為師,參悟佛法之外,亦懷有慈悲之心。只可惜,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