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去拿腦袋碰城門口的石柱她要但凡有一丁點希望;都不會做出這麼自尋死路的事情來聽說那劉良是楊家的放良部曲;可難道豪門家奴就可以胡作非為?這麼多年;成都令換了一個又一個;我們告了一次又一次;卻沒有一個伸張正義;如今好容易咱們盼來了杜明府這般公正明允的;我那女兒終於能討個公道了……”

這又是連續不斷的魔音灌耳;崔頜終於完全受不了了。張老翁那骯髒的手在陳寶兒於淨整潔的袖子上摸來摸去蹭來蹭去;臉上的油膩塵灰也隨著淚水玷汙了陳寶兒衣裳的前襟;最最噁心的是那一把一把的眼淚鼻涕。正當他準備開口喝止;給陳寶兒解圍的時候;他卻沒有料到;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垂髫童子卻還端著客客氣氣的笑容;竟親自雙手把人扶了起來。

“我只是杜師的學生;不敢當老丈這樣的大禮。”從小就於過不少農活的陳寶兒個頭不大;力氣卻不小。他把人硬攙了起來;這才不軟不硬地說道;“杜師的為人;想來如今在成都城中應該是有口皆碑的。而今天;也正是杜師及時請來大夫;此刻也把人留在縣廨中替你女兒醫治。你父子三人痛失親人;幾年不得相見;心中自然苦痛。若是之前真的告了一次又一次;縣廨一定有案卷存檔;回頭我會令人調出來送到杜師面前。”

在屋子外頭用手輕輕把簾子揭開一條縫;悄悄看著裡間情形的杜士儀;不禁暗自點了點頭。而依舊拽著他衣角的玉奴則是眨巴著眼睛;也不知道這些話是否有聽沒有懂。當杜士儀看到張老翁的長子張老大連忙把父親拉到了身後;陪著笑臉說此前每次告狀都不曾受理;所以縣廨約摸找不到什麼案卷時;他的目光便投向了剛剛須臾就找到了事件核心的陳寶兒。

果然;這年方垂髫的童子只是微微一躊躇;便突然又開口問道:“那你父子三人既是說;多年不曾見過劉張氏;卻如何知道她這些年來被劉良誆騙了多少錢?這應是隻有她左鄰右舍知道的事;倘若你們是從左鄰右舍處打聽的;既然有空到那裡去打聽;緣何就不曾見上她一面?劉良固然兇暴可惡;可似乎在外吃喝piáo賭的時候多;鮮少在家;總不會阻了你們至親相見才是。”

聽到這裡;崔頜終於恍然大悟;皺眉冷笑道:“敢情什麼關心女兒關心妹妹;全都是假的;跑到縣廨告狀陳情;衝的只是錢”

陳寶兒好容易絞盡腦汁把話題誘導到了有利的方向;可沒想到崔頜一點都沒給人留餘地;毫不容情地把這一點給拆穿了還不等他想好說辭;就只見張老翁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開始了新一輪的哭天搶地;無非是說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被人冤枉如何如何;而張家兄弟兩個;立時一個義憤填膺要上前衝崔頜理論;一個則是死死攔住了人。正當這局面有些失控的時候;他就只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

“縣廨重地;何人竟敢咆哮?”

張家父子三個的鬧劇一瞬間劃上了休止符。眼見得一個年輕郎君身後跟著個小女孩兒進了屋子;張老翁不禁眼珠子亂轉;等到發現剛剛罵過自己的那少年郎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叫了一宣告公;他立刻意識到這方才是縣廨之中真正做主的人;眼睛一亮的同時就一骨碌爬起身來;跌跌撞撞想要上前故技重施。然而;還不等他近前;斜裡就伸出了一隻粗壯有力的胳膊;牢牢擋在了他的跟前

“明公在此;休得無禮”

張老翁只是見那自稱杜士儀學生的垂髫童子雖則人彷彿聰明得很;可對自己一直和和氣氣;再加上此前的爭地案子;以及自己那和家裡斷絕關係多年的女兒得到了及時救治;於是不免便以為杜士儀也必然是尊老憐貧的人;滿心覺得這痛哭流涕的一招還能奏效。可面對那擋在自己面前猶如鐵塔似的大漢;他不由得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可憐巴巴屈膝跪下了。可他一宣告公才出口;他就看到杜士儀面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