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涉風看那樓下支著的算命攤子嘴角抽了又抽,偏頭就朝紅繡問道:

“你們搞什麼?我傳信是讓你們出主意的,你們倒跑來這裡折騰作甚麼!”

“你彆著急啊。”對方沒答話,反是一旁的西江邊喝茶邊寬慰他,“橫豎閒著也是閒著……你瞧瞧無雙,她這不是玩得很高興麼?”

紅繡拿著茶蓋子颳了刮上面的茶葉,輕聲詢問:“那姑娘還沒來?”

“來了來了。”西江抬手一指,“看見沒?就捏糖人旁邊的那個,綁了個頭繩的。”

“噢……”她看進眼裡,不覺含笑,“這姑娘眼睛可真漂亮。”

“是嗎?”一向沒太注意這些,西江略摸著下巴評價道,“長相還算湊合,和無雙比還是差了點。”

涉風看得直嘆氣:“你們這麼鬧可行不行?她不是見過你們的嗎?”

“不妨事,那兩個都易了容,她瞧不出來的。”

“走過去了走過去了,看看她要怎麼玩。”西江滿目卻只落在那邊的花深裡身上,一臉興致勃勃。

但見她一身粗布衣衫,頭髮不過鬆松挽了個髻,手裡拿著本書卷,而身側卻躺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腿腳都用白布裹著,表情很是怨念,顯然是青衣。

斜眼瞥得奚畫朝此地行來,花深裡清了清嗓子,放聲便哭道:“算命救舍弟啊,大家行行好,照顧照顧生意吧,瞧我弟弟,瘸腿又瘸腳,半身不遂,當真可憐啊……”

她一言既出,底下人沒有反應,倒是樓上喝茶的個個噴了措不及防。

奚畫被她那喊聲,嚇了一跳,偏頭時才發現這裡立了個攤子。目光落在那攤前兩個人身上,怎麼看怎麼像是騙子。

她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為好,這麼一想便更加摟緊包袱,低頭就要走。

“誒——”

眼看叫賣很不奏效,花深裡索性站了起來,招手就喚她:“這位姑娘……”

奚畫連忙擺手往後退:“我、我不算命。”

那邊瞧好戲的紅繡抿了口茶,笑道:“人倒是警惕得很。”

“你先別走啊……”花深裡腦子一轉,開口就道,“我看姑娘是遠道而來,於此地尋人的罷?”

奚畫正扭頭,聽她此言驀地又轉過身:“你怎麼知道?”

有門兒!

花深裡裝模作樣地握拳於唇下咳了一聲,正色道:“我這算命之法可是祖傳的,一眼就瞧得出,姑娘不僅尋人,還是在尋一個男子。”

真的假的?這麼神!

奚畫雖有些懷疑,可腳還是往前挪了挪:“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但老天爺知道。”她隨口就胡謅,抬手指天,“姑娘不如問問老天如何?”

唧唧歪歪扯了半晌,奚畫終究是在那算命攤子前坐下,花深裡飛快擺上紙筆。

“這算卦前呢,我們得先算一把姻緣。”

“什麼?先算姻緣?”她還沒聽過算命有這順序的。

“誒,你不懂,這姻緣由天定的嘛……來來來。”花深裡催她,“把你心上人的名字,寫在這紙上。”

“寫……寫他的名字?”奚畫聽完又是一怔。

若關何正在這武陵附近,只怕周遭亦有認識他的,倘使寫出來叫人知道了,那可多難為情啊!

眼見她遲遲不下筆,花深裡忙又改口:“那這樣,你就寫一個字,姓也好,名也好,只要是相關都成。”

奚畫鬆了口氣,這才點點頭:“好。”

不寫名字就簡單許多了,她略一思索,提筆沾墨。

眼下可是牽線的大好時機啊!

只待她寫出名字,就能曉得這丫頭心裡到底想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