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她沒說,但點到為止,其中意思已不言而喻。

無人再說話,桌下,關何的手卻一直握著奚畫,十指緊扣。

月琴聲驟起,臺子上開戲了。

奚畫從窗邊望出去,樓下踩高蹺的雜耍班子嘻嘻鬧鬧,四處圍了不少人在拍手叫好,居高臨下,方才看到頭頂滿滿的燈籠,這會子卻似蓋在半空,隨風微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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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仙節這日,萬人空巷,較場口一圈黑壓壓的,擠得滿滿的全是人,雖是在外圍什麼也瞧不見,倒有些個不死心的取了凳子踩上去看。眼下會叫那踩高蹺的戲子佔盡了便宜,即使去不了內圍,高高的往人堆裡一走,那視線也是廣闊無際。

較場口占地數十頃,先帝在時當朝的王處道王將軍曾在此地操練過兵馬,不過而今正是太平盛世,軍營安置在城郊,這地方就空了出來。

“砰”的一聲鑼鼓響,王府內的執事往那中間一站,嗓子清亮,朗聲道:“王爺王妃到——”

早在十天前,王府和書院管事便著手佈置,此時場上寬廣,正前的高臺上兩張雅座,分別是王爺王妃,左手一邊坐著蘭亭書院和南山書院幾位先生院士,右手一邊便是天鵠書院與摘星書院一行。

按理,往常品仙節只是天鵠和蘭亭兩邊爭得頭破血流,然這回王爺親臨,底下人為了圖個熱鬧,倒把平江府離得近的兩家書院也一併請了來。

四方勢力聚集,不消說,這次比賽決計很有看頭。

此時那離觀場最近的兩家酒樓茶肆因沾了這節日的光,那是財源茂盛,日進斗金,高處視線好的位置早已是座無虛席,窗邊倚著欄杆,眾人探頭巴巴兒的望那場上情況。

上一年的品仙節奚畫也在旁圍觀過,縱然也是十分激烈熱鬧,但如何比不過今年這般的壯觀盛況。酒店一樓押注買贏的,據說價都喊道五百兩去了,瞧著她心裡也癢癢起來……

日晷剛指到巳時,場上又是一聲鑼響,那邊的執事一番話說完,便示意左右書院的幾位出席者該上場露面了。

“來了來了。”金枝眼尖,扯著奚畫就興奮道,“你看,是宋先生他們!”

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別人怎樣沒仔細瞧,視線只落在關何身上。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的勁裝,長髮束帶,比往時還要精神幾分。

明明是他將比賽,奚畫倒莫名開始緊張。

兩手捏著,盡是汗水。

其他三家書院派出的人想來也是其中佼佼者,十六個人往那中央一站,虎背熊腰的,姿質風流的,儒雅溫潤的,個個氣質不凡。

一開始還跟他說包贏不輸,這會兒自己反而有點心虛了……

“這第一場,按以往都是先比武鬥的。”王五一雙手環胸,略一思索,“不過據說此次是要王妃親自出題,也不曉得會拿什麼刁鑽古怪的出來。”

場上聽王爺咳了幾聲,兩句客套話說完,眉眼一轉,甚是溫柔地轉頭:“今日是愛妃壽辰,不知愛妃想了個什麼題目?”

王妃年紀瞧著並不大,眉眼裡卻透著一股精明,掩嘴先是羞赧笑了笑,說話兒的聲音清晰又溫軟。

“據悉,往年第一場都是比射箭。既有是規矩,妾身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不好胡說八道,恐落人笑柄。”

“誒……規矩是死的,什麼規矩不能改?愛妃多慮了,但說無妨。”

“難得王爺有此雅興,妾身斗膽逾越了……”她水眸往場上一掃,“這只是射箭似乎沒意思的很……不如蒙著眼睛,叫射那天上飛著的鳥雀可好?”

話音剛落,遠處的鐘勇謀就笑出了聲:“這王妃還真把射箭當玩兒似得,光射鳥已經夠難了,還得蒙著眼睛射,她行她來啊!”

“你小點聲兒!”金枝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