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櫃檯跟前,隔著那架多寶格子,還有多寶格子後面的布簾子,隱隱約約有聲音從後面傳出來……

“……既如此,你就多多保重吧!”裴昉的聲音淡淡的,吳小桐卻仍舊聽出了中間隱含的一絲怒氣。

眼皮兒一跳,吳小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抬起頭看過去的時候,裴昉已經挑了簾子走了出來。

抬眼看見站在外頭的吳小桐,裴昉並不意外,立刻奉上一個自若的笑:“不是去挖菜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吳小桐磨牙,難怪說此人心機深沉,這份鎮定,這份坦然,這份先發制人,她怕是永遠也學不會吧!

她沒有說話,裴昉也不意外,顧自笑的歡暢,自然地伸手過來,將吳小桐鬢角的一縷亂髮別到耳後,一邊笑地溫暖寵溺:“你這丫頭這麼大了,也還不知道照顧自己,那些活兒讓丫頭婆子們去做就好,你又何必親自去受這份苦……唉!”

說著,裴昉嘆息了一聲,伸手握了吳小桐的手,邁步往外走,一邊緩緩道:“我知道你還為三叔三嬸傷心,可他們不在了,還有我和你大哥三哥,還有你大伯大伯母……你不是沒人管沒人疼的,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一些事,別人說多少也沒用,還得你自己轉過彎子來,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真正適意地過日子。”裴昉感嘆著,一路牽著吳小桐的手出了大門,有小廝上前來,替他披上一件狐皮大氅。

裴昉轉回身來,俯首看著吳小桐,滿眼殷殷,關愛疼惜,道:“……你放心,他的事兒就到我這兒了。二哥要回去了,你既然願意在這裡就先在這裡暢快些日子吧,但你要答應二哥,照應好自己,別再這麼不知顧惜自己個兒,不然,二哥就是綁也要把你帶回去!”

吳小桐腦子懵懵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前滿心的惱怒卻散了。

眼前這位……二哥,應該沒有惡意吧!

若是有惡意,他大可把胡元辰帶走……或者連她一起帶走……他的話,暫且信他一回吧!

“你個小丫頭,這樣看著我,連句話都不肯跟二哥說麼?你這樣,二哥可真是傷心啊!”裴昉哀嘆著,眼看著吳小桐眉毛漸漸立起,隨即笑起來,“好啦,不惹你了。二哥真的要走了!”

“你怎麼突然就要走了……我準備的……”吳小桐倉促間說道。

裴昉擺擺手,沒讓她說完,翻身上馬,笑著道:“你備下的物事都是極好的,二哥怎麼可能不要?……放心吧,霍嬤嬤都收拾好了,裝上車了!”

定定地看了吳小桐一會,裴昉抬手一揮馬鞭,揚聲道:“走啦!”

侍衛隨從們紛紛上馬,一呼百應,驅馬趕車,踏踏而去。

吳小桐往後退了兩步,站在福順酒肆的後門口,霍氏和碧桃等人不知何時也走出來,跟她站在一起,目送這車馬隊伍漸行漸遠……

這個麻煩走了,按說吳小桐該撫額相慶,可莫名地,她抿緊了嘴角,眼底有一抹連她自己也莫名的不捨浮現。

天陰沉的厲害,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該走的走了,日子還得照常過。

轉回頭,吳小桐就將裴昉的種種丟開去,跟一大家子老老少少一起,準備過年的種種。

家裡上上下下,男女老少,每人都有一身新衣,連棉鞋襪子都齊備的。

二十三小年,男女老少齊出動,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沒有紙張糊牆,老蒼頭編了許多張精細竹蓆,給胡元辰和吳小桐的房間吊了頂棚,炕周也裝了一圈竹蓆。

這竹蓆老蒼頭編的極用心,不但光滑細緻無比,而且有漂亮的花紋,遠遠看上去,簡直像現代的桌布,吳小桐喜歡的不行,特特地開動腦筋,給老蒼頭做了一個鐵獅子頭盡孝心。

過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