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本約好同去北平,實現夢想後再結婚,但轉眼便風雲突變、物是人非、一念成空。

秦若嵐輕撫著木梳,那不是很精緻的紋路,卻能看得出一刀一刀雕琢過的痕跡。她幾乎可以想象,紀懷宇是怎樣傾注心血,去完成這個禮物。原本應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現在卻只剩難言的苦澀迴盪在心頭。

她就這樣坐著,往事如絮,滲入心裡的每一個角落。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喜燭終於燃盡,隨著燭光的熄滅,一絲晨光照了進來。秦若嵐看著不遠處鏡子中的自己,那一身紅衣那樣奪目,似乎時刻在提醒著她此時的身份。她終於站起身,開啟從家裡帶來的大箱子,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木梳,便將它包好,小心地放入箱子的最底層。

她隔著屏風望向前廳,賀泰哲伏在桌子上,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秦若嵐拿起床上的薄被走到前廳,輕輕地把被子披在他的身上。她站在原地端詳著自己的丈夫,他睡著的臉比起昨晚柔和了許多,只有那緊縮的眉頭,像是做了什麼噩夢,透露出隱約不安。

秦若嵐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撫他那看似難以舒展的眉頭,何事讓他這樣?對於這個已經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她一點也不瞭解。

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秦若嵐收回手,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昨天進來的時候,她一路蒙著喜帕,既然睡不著,不如去院子裡四處走走,熟悉一下將要生活的地方。

隨著門輕輕關上,賀泰哲睜開眼,深邃的眸子裡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秦若嵐望著鏡中的自己,一襲合體的粉紅色旗袍,及肩的發被丫頭的巧手服帖地盤在腦後,用一隻珍珠的簪花固定。眼前彷彿浮現出自己梳著一條辮子,身著藍色衣衫的身影。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經嫁入了賀家,成為真正的賀家大少奶奶。

“少爺去哪兒了?”

早上她從庭院回來,就不見了賀泰哲的身影。只有來幫忙梳洗的小丫頭通知她,賀家老爺夫人在等著她去敬茶。可她都梳妝完了,也沒見到賀泰哲出現。

正在幫她打扮的丫頭聽到秦若嵐的話,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少奶奶您不知道?”

“什麼?”

“哲少爺他,他是去了……”看著秦若嵐一臉的迷茫,丫頭看著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同情,但卻支支吾吾並不說明。

見小丫頭的態度,秦若嵐心中已是瞭然幾分,思及昨日婚禮上賀泰哲對夏蓮的信誓旦旦,想是兌現諾言,去了冷香園。她自嘲一笑,這場婚禮,究竟只是個形式,如一道無形的繩索,綁住心不甘情不願的兩人。如果能夠從這一切中解脫,她又何嘗不想這樣做?

“少奶奶,您也別多想了,有老爺夫人在,哲少爺怎麼也不會太過分。”小丫頭見秦若嵐良久不語,勸慰道。

“你所指夫人是哪一個?”

“當然是老爺的大夫人了,雖然大少爺死後,大夫人已潛心修佛,將大部分主事交與二夫人,可她畢竟是哲少爺的親孃,說話總還是分量不輕。”

“大少爺難道不是泰哲?”秦若嵐疑惑地問。

小丫頭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神色中有些惶恐,撲通跪在秦若嵐面前,急著討饒,“這事兒院子裡不讓多議論,還請少奶奶別怪罪!”

秦若嵐扶了小丫頭起來,她本就並非高門大戶出身,又接受新式教育薰陶浸染,對於禮法不太放在心上,“你悄悄說與我聽便是,我初來乍到,對家中諸多不熟悉,少不得需要有人幫忙。”

秦若嵐一席話說得很是得宜,直言利誘,卻讓小丫頭不難聽出,和她站在一條線上日後少不了好處,自然少頃便放下了戒心。

“少奶奶,您可別說是我告訴您的,我也是聽在賀家做了多年的老僕所說。”小丫頭叮囑道,“哲少爺原本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