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看床上攤著不少自己的相片,不覺笑逐顏開:“怎麼想起來看這個?”俯身揀了張自己幼時的相片端詳了一會兒,口中說:“前兒有家報社來訪問我,給我拍了兩張極好的半身照,回頭我拿來給你看看。”靜琬笑了一笑,問:“是什麼貴客要來?”

慕容灃心情甚好,說:“這會子不告訴你,回頭你見了就知道了。”這才留意到趙姝凝也在這裡,於是問:“四太太那邊開飯了嗎?”姝凝道:“我來了有一會兒,不知道呢。”頓了頓,說:“我也該回去吃飯了,尹小姐,明天我再過來看你。”靜琬知道他們家裡的規矩,連長輩的姨娘們都是很敬畏慕容灃的,所以並不挽留她。

慕容灃打了這麼一個啞迷,靜琬也並未放在心上,慕容灃又與她說了幾句閒話,外面的人就進來通報說:“六少,尹老先生已經到了。”

靜琬又驚又喜,恍如夢境一般,只見聽差引著一個人進來,果然正是尹楚樊,靜琬叫了一聲:“爸爸。”那眼淚盈然欲落,尹楚樊搶上幾步來握著她的手,眼中淚光閃動:“靜琬,你怎麼樣,我和你媽媽急得都要瘋了。”她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又是高興,又是歉疚,雖然滿眶熱淚,可是強自笑道:“爸爸……我……我還好。”

第13章

十三、一寸狂心未說,已向橫波覺

他們父女相見,自然有許多話講。別來種種情形,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靜琬本來有一腔的委屈,可是怕父親擔心,只略略一談就問:“爸爸,你怎麼來了?”

尹楚樊道:“我昨天就來了,你走後你媽就病了,我只得在家裡耽擱了好幾天,路上又遇上承州戒嚴,昨天才進到城裡。”靜琬聽說母親病了,越發憂心內疚: “媽怎麼了?要不要緊?”尹楚樊板著臉說:“反正你想急死我們兩個,你還問什麼?我走時她的病已經好了,只是記掛著你。我昨天在城裡問遍了大小旅館,都沒有找到你,你真是要嚇死我和你媽才甘心嗎?”靜琬心中難過,叫了聲:“爸爸……”尹楚樊本來甚為生氣,可是見著女兒之後,馬上就心軟下來,況且女兒愁病之態,更叫人心生憐愛。所以他雖然板起臉來,可是並不忍心大加斥責,只說:“後來去拜會了餘師長,才知道你在這裡養病,你怎麼好這樣叨擾六少?”

他說到這裡,不由抬起頭來,望了慕容灃一眼,慕容灃倒是極為客氣,欠身道:“尹老先生不必見外,尹小姐於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斗膽留了尹小姐在這裡養病。”尹楚樊本來滿腹疑惑,此時方覺稍解,哦了一聲。靜琬說了這許久的話,微覺疲倦,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難過,攥著父親的手,只是不願意放開。

靜琬見父親到來,自然覺得精神上好起來。她本來年輕,又有名醫良藥,復元起來十分順利。尹楚樊每日陪著女兒,見她漸漸好起來,一顆心才算放下。尹楚樊本來亦是乾平頗有名望的巨賈,與承軍中不少人物都有往來。尹楚樊此番來承州,諸多舊相識自不免盛情相邀欲盡地主之誼,靜琬傷勢漸愈,他才抽出功夫來去應酬。

這天慕容灃公事稍少,中午就回來了,他每天一回家,總是先去看靜琬。靜琬本來有午睡的習慣,慕容灃剛走到房外,蘭琴正好走出來,悄悄笑道:“六少,尹小姐睡了。”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走進房裡去。四下裡窗簾都沉沉垂著,簾角墜著絨絨的小球,在風中微微漾起,屋子裡靜得連她輕淺的呼吸似乎都能聽見,她像是睡得正好,嘴角微微上揚,倒似孕著一縷笑意。他怕驚醒了她,走到床前就屏息靜氣,見到如此甜謐的睡容,卻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去。靜琬傷後睡淺,他進來時,雖然是輕手輕腳,但是衣聲窸窣,她朦朧就聽見了,隱約聞見清涼的薄荷菸草的氣息,便知道是誰,不知為何,一時並沒有睜開眼睛。

他俯下身子,她的呼吸暖暖拂在他臉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