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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上車。”他的聲音極是醇厚悅耳,卻不是本地口音。靜琬並沒有在意,上車之後先道了謝,那人相當的客氣,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車裡本來頂篷上有一盞小燈,清楚的照在那人臉上,她只覺得十分眼熟,忽然想起來,原來竟是那日相讓戒指之人。那人看清她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旋即便又是那種很從容的神色。
雖然那位嚴先生似乎與這位程先生認識,可是他們在車內並不交談,靜琬本來就心事重重,只是默不作聲,好在汽車走得極快,終究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乾平市坊間已經是萬家燈火,那位嚴先生再三的向程先生道了謝,他們就在內東門下了車,那位嚴先生做事極周到,替她僱了一部黃包車回家去,自己坐了另一部黃包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頭護送她。
家裡大門外依舊停著七八部汽車,一重重的燈一直亮到院子裡面去,看樣子客人都還沒有走,那姓嚴的侍衛遠遠就下了車,見無人留意,低聲告訴她:“這陣子我都會在乾平,小姐府上我不便常去,小姐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到南城三槐衚衕21號找我。”
靜琬點了點頭,她本來怕回家晚了,父親要發脾氣會節外生枝,客人果然都還沒有走,上房裡像是有好幾桌麻將,老遠就聽到嘩嘩的洗牌聲。父親正陪幾位叔伯打牌,見她回來,只問了句:“王小姐的病好些了嗎?”
她胡亂點了點頭,藉口累了就回自己房裡去,她本來就是心力交悴,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往床上一躺,只說休息一會兒,可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朦朧裡像是已經到了婚禮那一日,自己披了大紅色的喜紗,穿了紅色的嫁衣,站在廣闊的禮堂裡,四周都是親戚朋友,在那裡說著笑著,可是自己心裡只是難過到了頂點。聽著贊禮官唱:“一鞠躬、二鞠躬……”身邊的許建彰躬身行禮,她卻無論如何不願彎下腰去,心裡只在想,難道真這樣嫁了他,難道真的嫁給他?
她一驚就醒了,只覺得手臂痠麻,身上卻搭著極薄的毯子,想是吳媽替她蓋上的,她不知道自己睡著了多久,看那窗外天已經漸漸發白,本來夏季夜短,已經快天亮了。她就坐起來,衣襟上卻滑落了幾星花瓣,她拾起來看,那茉莉雖然已經枯萎,但猶有殘香。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戴著那顆“玥”,下意識的向頸中摸去,不想一下子摸了個空,心陡然一沉,幾乎是瞬間就生出一身冷汗來,只想,珠子到哪裡去了?
她一著急,連忙起床梳洗,心想那珠子定是昨晚遺落了,如果不是在自己坐回家的黃包車上,就應該落在了汽車上,唯今之計,得趕快去找。她本來是很貪睡的人,這天起得這樣早,連吳媽都很驚詫,說:“小姐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尹太太見她下樓,也心疼的說:“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後天就是吉期了,明天只怕半夜裡就得起來預備,到時侯很累人的。”靜琬嗯了一聲,尹太太只她這一個女兒,很是偏寵,見她心不在蔫,於是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別不是這兩天累著了吧。”
靜琬想著首先要去三槐衚衕告訴嚴先生,他與程先生認識,可以先叫他去問是否落在那位程先生車上了,如果沒有,那可就麻煩了。正在這樣盤算著,福伯來通報說有客人拜訪她,因為她平常也有許多男同學來往,所以尹太太沒有介意。靜琬拿起名片一看,見是“程信之”三個字,心中一喜,想著莫不是那位程先生,忙叫福伯請到小客廳裡去。
果然是那位程先生,遠遠就行了西式的鞠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