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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忍不住,只是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硬生生將眼淚嚥下去。他的聲音低低的,因為貼在她的身軀上,嗡嗡的聽不真切:“如果是個女孩子,最好長得像你一樣,那樣才好。我四五歲的時候,五姐比我只大三個月,有次在院子裡瞧見爹將她馱在肩上摘石榴花,羨慕得不得了,就不懂得,為什麼爹老打我,卻對姐姐那樣好。現在想想才覺得,女兒有多叫人心疼,等到後年端午節,我們的女兒已經滿了週歲,我也能馱著她摘花了……”
她的聲音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後年端午節……”他哧的笑了一聲,並沒有抬起臉來,聲音仍舊很低:“有點傻氣吧,我自己也覺得傻氣,可是自從知道你懷孕,我老在想咱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停了一停,聲音更加的低下去,如同夢囈一樣:“靜琬,我對不住你。我從來沒有求過人,可是這回我求你,你惱我恨我,我都認了,我只求你,別惱這孩子。”
她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像是再也無力承受這一切,她說不出話來,只拼命的咬著自己的唇,彷彿只有籍由肉體上的痛楚,才能壓制心裡的痛楚。他的臉隔著衣衫,溫柔的貼在她的小腹上,過了好久好久,才抬起頭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溫柔的凝睇,她心中悽楚難言,只是不願再面對他這目光,本能般閉上眼睛。
他的吻,輕柔而遲疑,落在她的嘴角,耳畔似有山間的風聲。他揹著她拾階而上,青石板的山石砌,彎彎曲曲的從林間一路向上,她緊緊的摟在他頸中,頭頂上是一樹一樹火紅的葉子,像是無數的火炬在半天裡燃著。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鮮妍的紅著。天色晦暗陰沉,彷彿要下雨了,鉛色的雲低得似要壓下來。他一步步上著臺階,每上一步,微微的震動,但他的背寬廣平實,可以讓她就這樣依靠。她問:“你從前背過誰沒有?”他說:“沒有啊,今天可是頭一次。”她將他摟得更緊些:“那你要揹我一輩子。”
有蝶翅一樣溫柔的輕觸,每一次碰觸,像是燃起明媚的花靨,一朵朵綻放開來,往事盛開在記憶裡,一幕幕的閃回。那些依稀的往事,飄零繽紛,無聲的凋謝。唯有他的臉龐,是火熱滾燙的,像是貼在她的心口一樣,緊緊的,從裡面迸發出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撲通,一聲比一聲更急促。她的長髮糾葛在他的指間,他的唇糾葛在她臉頸之間,無數的雪花在窗外無聲墜落。
她往無盡的虛空裡墜去,緊緊抓著他的肩,四面只有輕微的風聲從耳畔掠過,她如同雪花一樣,無窮無盡的只是向下落著,沒有盡頭,沒有方向。他是火熱的焰,每一處都是軟化的,又都是堅硬的。他既在掠奪,又在給予,她粉身碎骨的融化了,又被他硬生生重新塑捏出來,可是烙上最深最重他的印記,永不能磨滅一樣,沉痾一樣的痛楚翻出絕望樣的愉悅,雪越下越大,風撲在窗上,漱漱作響。
到了凌晨兩三點鐘的光景,雪下得越發緊密了,窗簾並沒有拉上,外面皚皚的白光映入室內,如同月色清輝。
睡著之後,他的手臂漸漸發沉,靜琬慢慢的將他的手臂移開,然後緩緩側過身子向著他,他睡得正沉,呼吸均停,額頭的碎髮垂著,如同孩子一樣。她輕輕叫了一聲:“沛林。”見他沒有醒來,她又輕輕叫了他兩聲,最後大著膽子湊在他耳畔叫了一聲:“六少。”他仍舊沉沉睡著,一動未動。她驀然有些害怕,她曾在英文雜誌上看到說鎮定劑不能與酒同服,可是研在酒裡的半顆藥應該是不要緊的吧,她遲疑的伸出手去,按在他胸口上。他的心跳緩而有力,她慢慢的收回手去。
她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輕而淺,揭開被子,赤足踏在地板上,冰冷的感覺令她本能的微微一縮,她穿好睡衣,隨手拿了繡花的絲棉晨衣披在外面。他的外套胡亂搭在椅背上,她回頭看了一眼慕容灃,他仍舊睡得極沉,她伸手去衣袋裡摸索,並沒有找到她要的東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