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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隻的黑鳥,啊啊扇動著雙翼向她直直的衝過來,四面都只剩了氣流噝噝的迴音。那些字都成了尖銳的釘子,一根根釘到太陽穴裡去,硬生生的插入到迸開的腦漿裡,然後攪動起來。天與地都旋轉起來,所有的字像無數的蟻,密密的蠕動著,從紙上蠕上她的手臂,她全身都顫抖得厲害,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身體內沒有一絲暖意。她本能的將手按在胸上,可是那裡像是突然被剜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樣,像是有汩汩的泉湧出來,劇烈的痛楚從中洶湧出來。她冷得直髮抖,唯有胸口那裡湧起的是溫熱,可是這溫熱一分一分的讓寒風奪走,再不存餘半分。報紙從指尖滑落了下去,她的腿也像是突然失了知覺,只曉得木頭一樣的釘在那裡,她緊緊攥著一樣東西,那東西深深的硌到手心裡,手心裡這一絲疼痛終於喚醒她。原來竟是真的,原來周遭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彷彿噩夢醒來一樣心悸,心像是被抽緊一樣,只是一縮一縮。胸口處一陣陣往上湧著腥甜,她彎下腰去,體內最深處抽搐著劇痛。她的手無力的垂下去。這竟然不是噩夢,而是真的。她竟然沒有半分力氣挪動雙腿,這一切竟是真的。身後粗礪的山石抵著她的背心,她恍惚的扶著那山石,才有氣力站穩,攤開手心來,方知道自己緊緊攥著的是慕容灃留給自己的那塊懷錶,兀自嘀嗒嘀嗒的走著。
蘭琴遠遠就看到她站在這裡,三步兩步趕上來:“夫人,您怎麼了?”
她緊緊抿著嘴,目光如同面前小池裡的水面一樣,浮著一層薄冰,散發出森冷的寒意:“孫敬儀呢?叫他來見我。”蘭琴一眼瞥見地下扔的報紙,心不由一緊,陪笑道:“這裡風大,夫人還是回房去叫孫侍衛來說話吧。”靜琬不言不語,任由她攙扶著自己回房間去,孫敬儀聽到這個訊息,真如五雷轟頂一樣,只得硬著頭皮來見她。
靜琬並不責備他,語聲極是輕微:“如今你們六少在哪裡?”
孫敬儀見事情敗露,只得道:“聽說六少現在在烏池。”烏池為永江以南最有名的大都會,乃是國內最繁華的城市,素有天上瓊樓,地上烏池的美稱。靜琬眼皮微微一跳:“好,那我們也去烏池。”孫敬儀說:“夫人,六少乃是不得己。六少待夫人如何,夫人難道沒有體會?”靜琬將臉微微一揚:“他不得己,那麼是誰逼著他?他登出這樣的啟事來,是為了什麼?”孫敬儀道:“求夫人體恤六少,如今局勢兇險,六少讓夫人避居海外,也是怕夫人受煩擾。”
靜琬嘴角微微上揚,竟似露出一絲微笑:“那麼你老實告訴我,他要娶誰?”她雖然像是笑著,那眼底隱約閃過唯有一絲悽楚,更有一種絕望般的寒意。孫敬儀囁嚅不語,靜琬道:“你不用替他再打掩護,他既然登報申明與我脫離關係,顛倒黑白,視我們的婚姻為無物,如此撇清自己,難道不是為了另娶他人?”
孫敬儀吱唔了半晌,才說:“請夫人顧全大局。”靜琬冷笑一聲,嚯然起立,回手推開窗子:“孫敬儀,事已至此,我尹靜琬死也要死個明白,你若不讓我去向慕容灃問個一清二楚,我告訴你,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我假若此時縱身一躍,你家六少,未必不遷怒於你。”
孫敬儀方寸大亂,素知她性子耿烈,說到做到,而如果自己執意強迫不讓她去烏池,她激憤之下真的尋了短見,自己在慕容灃面前如何交待?這樣一個棘手難題,左右為難,只得搓著手道:“夫人千萬別起這樣的念頭,請容敬儀去請示。”
靜琬亦知沒有慕容灃的命令,他斷不敢讓自己去見他,所以淡然道:“那就去給你家六少掛電話,就說如今我只要見他一面,當面問個清楚明白,此後必然再不糾纏於他。”
慕容灃接到孫敬儀的電話,自然大是火光,急怒之下大罵孫敬儀無用,孫敬儀聽著他的訓斥,也只垂頭喪氣。慕容灃雖然發了一頓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