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凕淵在黑暗中墜入深淵,就那麼毫無掙扎的下沉。

陽光將冷凕淵從黑暗中拉扯回來,夢魘已經結束,所有感觀的支配權再次回到冷凕淵手裡。

緩緩睜開眼睛,淺藍色的紗帳,身下的床板有些硬。

白延風看冷凕淵終於清醒過來,慶幸又後怕的握著他的手

“滄瀾,醒了嗎?認得清人嗎?”

冷凕淵看向白延風,似乎有些迷茫“怎麼了?”

聲音有些乾啞,白延風扶著他坐起來,倒了杯溫水喂他喝著。

“你昏迷了兩日,一直高燒不退,可有覺得哪裡不適?”

冷凕淵搖搖頭,除了沒有力氣,其他都還好。

幼藍端著藥進來,看到冷凕淵坐起來,還未褪去紅腫的眼睛又紅了起來

“少主,終於醒了,您嚇死幼藍了”

白延風端過藥“好了,滄瀾剛醒,趕緊去熱些吃的來”

幼藍邊擦著眼淚邊慌忙的跑出去準備食物。

白延風攪動著黑色的藥汁,聞著味道就知道很苦。

這兩日這些湯藥都是用灌的,灌一次就要換一次衣裳被褥。

那日冷凕淵高燒昏迷,他們慌忙的趕到最近的城鎮住進客棧。

可是城鎮太小,居然找不到一個懂岐黃之術的人。

煦日是馬不停蹄的趕到下一個鎮子請來的大夫,喝了藥卻怎麼都不見退燒,人也一直昏迷。

昨夜還呼吸停止了片刻,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那大夫估計也就是一般的江湖郎中,醫術還沒幼藍的好。

萬幸終於熬過來了,人也醒了,要是再這麼昏迷下去,白延風覺得自己肯定會瘋掉

“昨晚你病的厲害,大家都一夜未眠,剛剛才回房去休息”

白延風看著冷凕淵滿面病容臉色不佳,心疼的要命

“怎麼就突然病的這麼厲害,是不是傷還沒好利索,加上連日舟車勞頓給累的?”

冷凕淵淺淺勾起嘴角“我沒事了,別擔心,修養兩日便好”

感覺溫度適中,白延風舀起一勺子藥汁準備喂他。

冷凕淵坐起身子,端過藥碗一口喝下。

白延風急忙將蜜餞放到他嘴裡,好淡去苦味。

看他連眉頭都未皺一下,白延風心裡莫名的發疼不是滋味,不由的苦笑道

“這麼苦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喝掉,是不是不管什麼事,你都不願示弱?”

冷凕淵只是習慣了,這麼多年在宮中,為了解毒被東方鳶灌的還少麼。

“現在病著躺著的是我,難道不弱嗎?”

白延風嘆息了一聲,取來衣服給他披上,省的又著涼了。

第二天冷凕淵就已經好了,只是睡久了身子有些乏而已。

這病來的迅猛好的也快,白延風心裡想著那個江湖郎中的話,這少年心思太重,鬱結所至。

情微動 三十六、江湖迷心

他不知道冷凕淵為何事憂心,即使與他相識這麼多年,好像看懂了他,卻又完全看不懂。

冷凕淵淡泊紅塵,說話也好,做事也好,待人接物與人相處都是淡然沉靜的。

似乎年幼的冷凕淵和如今的冷凕淵除了容貌之外,什麼都沒有變過。

從未見過他焦急浮躁,輸贏都是那麼波瀾不驚。

從沒看過他熱衷沉迷什麼,無論對誰都是平靜。

對東方鳶沒有絲毫敬重,就如普通朋友一般。

對那些骯髒醜陋的乞丐也不曾嫌棄厭惡半分,與常人無異。

在他眼裡,無論是螻蟻還是多麼厲害的梟雄,都只是普通的人,對著誰都是平淡的,沒有一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