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沉吟道:“沐清塵針尖上走路,一招險棋,卻往往能出奇制勝……”清塵的精於算計再次讓他驚歎,安王意識到,甚至於羅放在水上與自己的這一面,都在清塵的預料之中。

“我以為他會捨棄新兵,這樣看來,不然。”安王喃喃道:“射殺宣恕,他讓我刮目,有當機立斷的大將之才,而愛兵如子,更讓我感慨……有將如此,沐家軍,豈能無雄獅之名?”

沐清塵,竟然不願意捨棄任何一個士兵。他把最萬全的機會給了這水路上的二萬五名士兵,而自己,準備帶著其餘的一萬七士兵突圍。安王看了刺竹一眼,

“我要是他,還不早兩天就偷偷轉移士兵,何必非得等到此刻?”易奇哼了一聲。

安王笑了:“肅淳,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麼?”

肅淳潤了潤嗓子,挺胸回答:“乾州是兵家重地,駐軍四萬,一般不能輕易調動。為了不讓沐家軍察覺,秦階只能在今夜集結,也就是說,沐清塵就是有預料,也不能早動,因為乾州兵多,動則是送死,而且也會讓秦階得信後提前防範。沐清塵只能跟秦軍同時動作,乾州出兵他則進兵,不但可以迷惑秦階,還可以避免正面衝突,減少傷亡。”

安王嘉許地點點頭,又問:“還有補充麼?”

第54章 巧佈局超常規快突圍(下)

“前日是十五,前後幾天都是月圓的日子,光線太亮,不適合偷襲,只有今日陰霾遮天。秦軍天黑後開始集結,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形成大的包圍圈,逐漸縮小,清塵必須等到秦軍的包圍圈縮小到知樟縣內,秦階確信他毫無察覺,而沾沾自喜,外防的方昌也放鬆了戒備,清塵正是抓住了這個時機,繞進我們的水域,開入乾州,以此來個金蟬脫殼。”肅淳說完,偏頭往往刺竹:“是這樣的吧?”

刺竹輕輕地笑了一下:“世子所言甚是。”

“沐清塵用兵,擅出險招,比的是戰術,更是心機。”安王微微地揚起下巴,放眼想望對岸,卻被層層黑暗阻絕,那不可知的情景,沒有任何一點線索可以想象。安王無奈地轉過身來,走進艙中,忍不住嘀咕:“沐清塵緣何就料定,我不會出兵?”

清塵太自負,也太張狂,為了這份桀驁,安王騰起一股要出兵的盛氣,可是他也知道,這分明不是賭氣的時候,咽不下這口氣,他就得不到沐家軍。

忍——

忽地,安王笑了起來。沐清塵啊沐清塵,本該要對你反感,卻不知為何,越加喜愛起來,興趣越濃。來日,我一定要問個清楚,你緣何,就料定我會痛快放行?

“報——”士兵跑上城牆:“蒼靈渡口已經空無一人!”

果然棄渡而去!

“這也是沐清塵的果斷,如果換做沐廣馳,一定是寧可死守蒼靈渡。”安王摸著下頜,狐疑道:“那還有一萬七計程車兵,憑空消失了?”不可能,三面包圍,難道他們飛天遁地?

天色似乎有些發亮了,安王尋思著,該是寅時三刻了,秦軍一定要進入山谷了,而沐家軍要出手,也該趁早啊……

正納悶著,忽然聽見隱約間的喊殺聲起來。

安王探頭去望,依舊是什麼都看不見。他急了,連聲催問:“探子回來了沒?回了沒?”

回聲散散地落下,有些無力,那頭,寂寂無聲。

安王提步,飛快地下了城牆,出了城門,直往江邊——

頭頂雖有微微的白光,然而,水意深深,暗色重重,在一片濃密的黑霧之後,依然,只有真切的喊殺聲,撞擊著安王的耳膜。他頻繁地在岸邊踱來踱去,不時地抬頭張望,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見一葉小舟,從濃濃的霧中搖近了……

“那邊情形如何?”安王急切地問。

探子趕得急,還在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