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事情恐怕還要複雜,如果高開道真實身份是高句麗皇族,那麼羅藝為什麼要放高開道去遼東,我們也知道渤海會和高句麗早有勾結,那麼羅藝和渤海會又有什麼關係,坦率地說,河北局勢已經不是亂匪造反那麼簡單了。”

楊倓心中亂成一團,他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複雜,這就意味著高句麗的勢力已經全面侵入了遼東乃至河北了。

楊廣負手走了幾步,站在窗前凝視著北方長嘆道:“這就是朕想再次攻打高句麗的原因,當初朕沒有滅其國,確實有點失策了,眼看其狼子野心,朕現在卻無能為力。”

裴矩連忙跪下,“是老臣之過也!”

楊廣搖搖頭,“此事和裴公無關,是朕做出的決定,朕擔憂新羅坐大,才決定保留高句麗。”

沉思良久,楊廣又緩緩地自言自語道:“雖然張鉉讓朕同樣不省心,但至少他還是隋臣,有他在,朕不用擔心高句麗入侵中原,否則,朕真要被天下人恥笑了。”

說到這,楊廣又對楊倓道:“不準朝臣再妄議遼東之戰,違令者給朕嚴懲,明白了嗎?”

“孫兒明白了。”

裴矩離開了江都宮,返回自己位於江都的官宅,他坐在馬上默默注視著車窗外的街景,心中著實感慨萬分,當年天子剛剛登基,雄心萬丈,北擊突厥,西掃吐谷渾,開疆闢土,遷都洛陽,開鑿大運河,何等雄才偉略,可現在他的雄心早已蕩然無存,竟然只希望張鉉能替他保住顏面,甚至不追求張鉉各種越權行為,令人不得不唏噓。

裴矩不由又想到了張鉉,此人手腕著實厲害,可以說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眼看因勃海會之事和朝廷翻臉,他又玩了極為漂亮的一招,出兵遼東,要知道高句麗一直是天子的要害,結果他剿滅高開道,截斷了高句麗西擴河北的路徑,迫使天子不得不做出選擇,要麼和他翻臉,要麼倚靠他鉗制高句麗。

張鉉極為高明的一步棋,使他自己擺脫了朝廷危機,只要張鉉低調收斂,不要做僭越的舉動,天子一時半會兒也就不會再考慮如何扳倒他了。

裴矩心中又開始懊悔起來,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用庶女和他聯姻?使盧家搶了先機,裴家失去了一個可以倚靠之人

隨著一場秋雨來臨,炎熱的酷夏終於過去,涼爽的秋天來到了青州大地。

張鉉從遼東回來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儘管朝廷那邊並不平靜,但遼東卻沒有發生意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實施他的移民計劃,將遼東各地人口遷移燕城和柳城,依託這兩座堅城來控制遼東。

但張鉉始終放不下的還是高句麗,他知道高句麗在遼東的勢力被拔掉,又失去了遼東半島上的支點卑奢城,高句麗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天上午,張鉉帶領家人一路乘船秋遊,來到了巨洋河口。

或許是一個夏天都被迫呆在房間裡不敢出門的緣故,張鉉的三個妻子都興致勃勃,性格外向的武娘和草原出身的辛羽就不用說了,連一向文靜的盧清也有說有笑,三人拿張鉉打趣,使大船內一路笑聲不斷。

盧清惦記在船艙中睡覺的兒子,轉身去了旁邊小艙,武娘走到船窗前,她望著兩邊寬闊的水流忽然驚訝地問道:“夫君,這邊河口怎麼忽然變寬了?”

辛羽上前看了看笑道:“二姐,這裡應該是到河口了。”

武娘恍然,她望著遠處波光浩淼的大海,目光都有點變痴了,喃喃自言自語,“原來這就是渤海!”

張鉉走到愛妻身後,摟住她略略隆起的小腹笑道:“一向見多識廣的俠女,還沒見過渤海嗎?”

武娘白了他一眼,“有人早就答應過,陪我去渤海走走,結果走到巨洋鎮就把我撇下了,說是船場沒有什麼看頭,我還真不知道渤海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