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卻是我們摯愛的佳餚。許多次飄然入醉後,他瞞著家人,躲進臥室,把自己的心神收舍起來,進到入定狀態,幾近涅槃。他執意要在這種安然喜樂的心境中自行化滅,但每次都因過早酒醒而變了卦。他也樂意越過科目的界線,進到其它動物的世界去領略它們的生活。他與兩隻獵犬和一隻公貓成了好友,常常與它們分享食物,共數朝夕。對雙胞胎兒子他卻不管不問,完全交由譚菜照顧打理。他的睡房漏水,直到一夜要挪移三次,他才爬上房頂添上幾片杉樹皮蓋住漏眼了事。後來,房子的一面牆壁開裂傾斜,搖搖欲墜了,他也不急不躁,只搬了兩根碗口粗的杉樹筒子打牮頂撞好,將就著繼續住。

有一次在譚代湘家喝醉後,他找不著自己的家門,結果在李子梅的屋簷下摔得鼻青臉腫,當他聽到母親責罵自己丟人現眼時,竟揚言要去喝尿食糞,出家做個苦行僧。李秀給嚇住了,從此,誰也不敢說他半個不字,任由學校在他隨心所欲的教唆下變成了科學的墳墓和作家的搖籃。

譚吉先生難以把眼前的酒鬼同多年前的那個好學孜孜的得意門生對應起來。雖然對於知識可致人發瘋的觀點他沒有異議,但老先生還是在等待時機好好開導開導自己的弟子。不過,這種機會已然不多,因為他清醒的間歇越來越少了。老先生每天吃完午飯,總會準時出現在曬穀坪裡曬太陽,到黃昏時就回屋,晚上八點鐘早早上床睡去。他的生活嚴謹而死板,每一天的每一刻都精準地重複昨天,興安人們已經習慣於把他的起居規律當成了時鐘的刻度。任何時候,李秀只需瞄一眼譚吉先生在哪個地方,就能準確地估算到紫檀木壁鐘的時針指向何處。若出了差錯,她會毫不懷疑那肯是壁鐘壞了。相反,當她要端茶送水給老先生時,只需看一眼牆上的壁鐘就知道他身在哪裡。

隨著抗日戰爭的不斷深入,空巢的女人也越來越多,她們都在自個想辦法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事已至此,連譚世林和李秀也站到了戰爭一邊,他們把獲得和平的希冀託付給了戰爭。譚世林對那些即將行成年禮的孩子們說:“你們可以加入共產黨也可以加入國民黨,還可以吊兒郎當,唯獨不能做漢奸。”

能扛得動槍桿子的男人幾乎都去打仗了,只有心灰意冷的代超和一條腿的瘸子代湘留守在村裡。女人們溫婉動人的山歌聲常在黃昏時的當面山上響起,日復一日地召喚那些早已不可能再回來的男人們。她們雖然習慣了把自|慰當成自衛一樣的本能,但懷中空落落的總覺得不踏實。譚世林擔心戰爭無限期地持續下去,這個家族難保不會絕子絕孫。苦命的女人們接過了本該由男子承擔的生活重擔,還得盡到為抗戰輸送後續兵源的義務。在民族的存亡關頭,她們彷彿成了無所不能的超女,既能為無米之炊,還要懷無夫之孕。連早已閉經多年的抑鬱老嫗也變得性趣盎然,重新煥發出青春,忙活著梳妝打扮起來。她們堅信只要興安村還有一個男人種健在,這個家族就不愁人丁不旺。她們本著“多勞多得、多快好省”的原則,自覺加快了生育節奏。一個叫李宮香的婦女懷胎六個月就迫不及待地一窩產下了四胞胎,雖然不足月但四個女嬰都健康麻利,沒有人去想她的丈夫已上前線兩年多了,至今生死不明。大家都欣喜地認為這是上天之貺贈,可喜可賀。譚世林搶在譚吉先生動口之先,給孩子們分別取名為譚抗、譚戰、譚勝、譚利。

(十七)文曲星隕落

譚代湘為人謹慎,處事中庸,並不深諳風月之道,只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