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語涼:「…………」

「阿昭,我曾經說過,你既讓我去了,我就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失望。」

宴語涼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還一直尋思自己到底是多沒用的,才讓權臣攝了政還幽了禁。

原來不是他沒用,人家權臣乃戰神。

所以又怎麼能怪文武百官見風使舵,又怎麼能怪帝黨磨磨蹭蹭不敢救他!

這麼能打誰敢來啊?也就他叔頭鐵。

拂陵拿來地圖。

錦裕十一年的全新大夏版圖展在眼前。

燕雲回來了,薊州回來了。雲盛州那麼大、幅員遼闊。

宴語涼眼眶發疼。

實在難以想像。就他這色令智昏的蠢樣,他真以為他不行。

誰知道他執政十年,竟然那麼厲害。

大夏三百年。

乾元建國、文帝之治,武帝之光後世稱頌。

可如果宴語涼沒看錯,他錦裕十一年的版圖,已經有史以來第三大了。

蓋過乾元帝文帝,只比文帝武帝鼎盛時差一點點。

這確實是比惠帝能幹啊?足夠青史留名了。但誰能想到成天上躥下跳、買小話本不靠譜狗皇帝失憶前那麼厲害呀???

「阿昭。」

「……不準哭。」

「錦裕四年、七年、九年!你那時已哭過了,不準再哭!」

嵐王聲音很兇很澀,捂住他眼睛的手卻非常溫柔:「拂陵,你回頭去史館給阿昭選一個好的起居舍人來。」

「陛下勤勉為政、心懷天下,不能不記。」

拂陵:「是。」

男兒有淚不輕彈,宴語涼也不想。

哭得他腦子都疼。

可是突然告訴一個滿腦子只記得喪權辱國江河日下又氣又急的狗皇帝,說他也不知怎麼就那麼能幹,幹了十年居然力挽狂瀾了,換成誰也得懵也得哭成狗。

若是父皇還在,若是三朝元老夏侯老爺子還在。

若是他們都能再多看十年……

莊青瞿眼中溫和又無奈。

「阿昭這十年來勵精圖治、幹了很多大事。」

「傻子,哭得醜死了還想什麼呢!就算我要一一告訴你,那麼多事又豈是一晚上說得完的?」

宴語涼想了想,也是。

「朕,今夜,奏章延後,明日再批。」他吞了吞淚水支稜起來,「朕想玩雪。」

「青卿陪朕,朕還想聽青卿彈琴。」

嵐王:「嗯。」

……

皇帝和嵐王出去玩雪了。

拂陵:「櫻兒你記一下,錦裕十一年三月初一花朝節,帝與嵐王玩雪。嵐王夜宿楚微宮。」

堆了雪人,又折了廊簷的冰凌當劍打架。

宴語涼捧起一捧雪窩了窩,想丟嵐王。

「……」

嵐王:「怎麼?」

宴語涼:「青卿身體不好,朕怕一個不小心把青卿給丟病了,青卿還是你來丟朕吧。」

微光燭火下,嵐王接過雪球,微微挑眉。

眉目銳利、鼻樑高挺,那俊美中自帶著世家風雅的塵華,又混雜著邊疆大漠的冷冽,華貴又犀利。

這個人,曾經南征北戰。他的眼睛、掌心的厚繭、周身的氣質都看得出磋磨砥礪。

美得無法言說。

那麼好的一個人,那麼厲害的一個人。肯陪在他身邊。

「青卿,朕有個問題。」

「問。」

「青卿總寵著朕,是不是就是因為特別喜歡朕勵精圖治,在位期間如此能幹。」

破案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