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比大虞氏動人,但是以她在虞家的地位,想要有一門好親事,也是輕而易舉的。她又何必,將她毀在了自己和晏家呢?

他記得那一日岳父像是蒼老了許多,瘦如柴骨的眼裡,一雙如海水般湛藍的眸微微凸起,“無論是雁兒還是秋兒,都是我的性命。她們哪一個受委屈,我都會難受……我勸過了,秋兒不肯聽我的。經時,你是個好孩子,我們虞家欠了你。該讓我們來補償你。”

“岳父,你們未曾欠我什麼,我是真心喜歡小雁的。”晏季常一臉堅決的說道,“往後不要再說你們欠我這句話,我能虞家的女婿,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時,晏季常當真不忍心。看著岳父一臉欲要哭泣的模樣。

那個曾在沙漠裡多次差點送掉性命的鐵骨錚錚的男人。如今卻為兩個女兒的以後,落了淚。

虞老太爺搖頭,“我這兩個孩子。都被我寵壞了。她們要做什麼,決定了就不會改變。不瞞你說,雁兒和秋兒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當年秋兒因為受了大寒不能有孩子。雁兒哭著說會生孩子送給秋兒。她們姐妹感情一直很好……現在雁兒沒了,秋兒又怎麼能看著她姐姐的孩子喊別的女人做……做母親。”

虞老太爺說到這裡。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晏季常的身邊,“我知道,雁兒沒了。你來日也會娶妻……這是一定的事情。經時,不是我不信你,我害怕啊經時。我害怕失去了雁兒再失去了那兩個孩子。我知道我說這些很自私,但是你……”

晏季常垂眸。

妻子這次早產是被人在湯藥裡做了手腳。而穩婆差點殺掉了妻子留下的兩個孩子,也是一個陰謀。他回來得知訊息的時候,便吩咐人查下去。

可他的力量太小了,根本查不到最後。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送湯藥的丫鬟一家和穩婆一家,全部斬首放在妻子的墓碑之前。

他做的血腥,讓晏老太太也和晏老太爺生了大氣。

可是晏季常知道,無論他做的多麼血腥,妻子也回不來了。

那個會彈琴會對他笑會對他說,經時你不醜的女人,再也回不來了。

也難怪如今岳父會擔心妻子留下的那兩個孩子……他的確沒有能力。

“我……我可以把孩子送來虞家。”晏季常的心像是在滴血一樣,“岳父,是我沒用,我沒保護好她們。”

說完之後,他便跪在了虞老太爺的面前。

他這一跪,便將虞老太爺嚇的退後幾步。

大女兒為什麼會留下那兩個孩子,他比誰都清楚,他又怎麼可能會將那兩個孩子帶回虞家?

虞老太爺沉默了一會才道,“我未曾怪你,也不會怪你。失去雁兒,你未必比我好受……只是,秋兒那邊……我……她的意願已決。經時,你就答應了吧,哪怕把她娶過門,當妹妹一樣放在身邊也好,她只是想看著那兩個孩子!”

虞老太爺說完之後,也忍不住轉頭,哭了起來。

他視如生命的兩個孩子,一個已經離他而去了,另一個卻放棄了大好的人生,甘願為他人繼室。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又何嘗好受呢?

尤其是現在,他還要低頭懇求女婿,收下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晏季常看著虞老太爺消瘦如柴的身子,最後紅了眼眶,他沉默了許久,才肯定地說,“我會好好對小秋的。”

他,終究是妥協了。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晏季常斂了心神,將手裡的調羹放下,不再用湯。

在一邊的小虞氏很快便發現他異常的神色,她微微蹙眉,“大爺,這湯味道不好嗎?”

她看著晏季常的神色不佳,以為湯的味道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