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橋略聽秦思明提過些影兒,說那錢昌文,不知抽了什麼風,瞧上了雲水樓裡頭的一個花魁,叫什麼雪的,非要娶回家裡去,可即便家裡同意了,那邊人還不樂意呢,正碰上自己的妹夫秦思義,兩人新仇舊恨也顧不得體面,就在雲水樓爭風吃醋起來。

秦思義是個混蛋,錢昌文也不是好人,先頭還懼怕著秦思義,也不知道後來怎的,竟是不怕了,明目張膽和秦思義爭搶起來,不知怎的,被秦思義一把推下高臺,摔折了另一條腿,可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

偏這事吧!還不能計較,因為皇上明令禁止在職官員不許進青樓妓館,人秦思義並無實在的職位,可錢昌文不行,若是被人一折子參上去,輕了是個丟官,重了還得連累家小,那秦思義就嚷嚷說了:若是敢再來雲水嘍,就參他個底兒掉。

誰知道錢昌文不知道怎了,就是這麼著,依舊非得娶那個什麼雪不可,在家裡鬧得個不安寧,劉錢氏沒法,只得接了錢月嬌家去,想著畢竟她和秦思義是兩口子,中間兒說和說和,那雲水樓不聽說有四個花魁呢嗎,就勻給她哥哥一個。

可見這錢劉氏也是個糊塗的,這些個事兒捂的甚嚴實,安平王府裡並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沒什麼法子,橫豎秦思義胡作非為慣了。

謝橋一提秦思義就噁心,心裡真恨不得他死在外頭才好,上次那回事,她想起來就心裡發冷,偏這事她和思明縱是夫妻也說不得。

思明和秦思義畢竟是親兄弟,再說上頭還有老王爺,郡王爺。郡王妃也一向毫無原則的放縱偏袒秦思義,如果不是,也不至於如此無法無天。

她若和思明說了,思明指定要和他哥哥去鬧,鬧出來可是一樁大大的醜事,她說自己清白,可誰知道,思明縱是不在意,別人要怎樣嚼舌頭。舌頭底下壓死人,這樣的事可不少,謝橋不幹那傻事。

自己想個法兒整治他,也自認沒這本事,也怕髒了手去,如今之計也就盼著他多行不義必自斃,且小心的防著他兩口子要緊,這個啞巴虧,她是不吃也得吃,估計這也是那方碧清敢如此名目張膽的原因。

不過方碧青這個女人,要是有機會,倒可整治整治她。這是後話了,暫且不表。

謝橋穿過抱廈進了沁芳齋,就瞧見老王妃和老太太一邊一個,靠坐在當頭的羅漢榻上說話兒,邊上陪著郡王妃,忙上前行禮。

老王妃忙一疊聲的叫:

“快消停著吧,如今這都四月多了,小心些才是”

郡王妃笑道:

“可不是,這孩子總是這樣,來來!坐你們家老太太身邊去,讓她老人家好好瞧瞧,這一來了,就問了幾次了”

謝橋坐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從上到下的打量一遍,見上次來瞧著肚子還丁點兒不顯,如今已經露了形。臉色瞧著倒好,脫了外頭的青色的羽緞斗篷,裡頭是一件銀紅色的衣裳,腰身有些寬,不仔細瞧,倒也不大顯,除了肚子,別的地方倒是絲毫沒變樣,遠遠的瞧去,還是舊年那個小姑娘的樣兒,透亮好看。

頭上仍是梳著姑娘時的髮髻,一半簪花,一半垂下,並無囉嗦釵環,只在頭上別了一朵翡翠雕成的牡丹花,倒是更顯尊貴,不禁搖搖頭道:

“如今怎麼的還梳這樣的頭髮”

邊上老王妃笑了:

“可是前兒她過來請安,我說的,還是那時候的頭髮瞧著好看,想來是我的話,她便又這樣梳了,有什麼打緊,又不出去,也不見外人,這樣就好”

老太太原不過是怕老王妃挑理,才故意說的這話,如今聽了,倒是笑著點了點謝橋的額頭:

“偏你是個有福氣的,修下這樣好的太婆婆,婆婆的”

謝橋嘿嘿一笑,嬌憨的如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郡王妃早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