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它消失在黑暗裡,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顧行止正注視著我,黑色的瞳孔在夜色裡很明亮。我本來打算洩憤一把,因為被他盯著,還是努力憋下去了,平靜的陳述事實:

“看見了吧,母狗是無處不在的。”

“嗯,”顧行止淡淡笑了笑,說:“走吧。”

“嗯,”我一腔熱血全被那條破狗澆了個透心涼,抑著一股惡氣大步甩手朝前走,顧行止也不急不緩走在我身側。突然,我的手腕被一個溫暖的物體握住,隨後另外一份同樣的溫暖也慢慢包裹住我的手,我心頭一緊,立馬回過頭去看手的主人——顧行止,他垂下抓我手腕的那隻手臂,同時將握著我手的那隻愈發收緊,他依然神情淡泊地看著我,安定的眼神卻足以讓人心醉,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走吧。”

可是,這次卻是不一樣的。

顧行止拉著我的手,沒有一點不自然,徑自朝前走。我臉頰邊的空氣都是微醺的熱,我也沒有像大姑娘那樣特矯情的扭捏下,只靜靜跟了上去。

剛才短暫而意外的觸碰,讓我知道顧行止的手跟他的人一樣是極為漂亮冰涼的。但我從來就沒想過,他這樣清冷的人,手心卻這麼溫熱,還是那種能一直觸動到人神經深處的,如清風似明月的,繾綣而優雅的溫暖——

現在的我,只覺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口口七】

融化歸融化,就算我融化成一灘泥巴了我也得把自己重塑回一個人形回家,我在心裡稍微統計了一下,到我家樓道口的時候,跟顧行止拉小手的時間大概為兩分五十秒左右。這個數字聽上去很二百五,我整個人也樂呵得像個二百五。

我特地前後左右觀望了一下,看了看三樓的窗戶,確定沒有類似我老媽的物體出現。才非常不情願地對身邊的男人說:“到了。”

“嗯,”顧行止鬆開我的手,說:“上去吧。”

我的小爪子重新回到冰冷的空氣裡,胸口的那顆小心臟也隨之空虛失落,我拿出包裡的鑰匙將樓道的大門開啟,回過頭看他:

“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明天見。”

“好。”他應了我一聲,低沉的嗓音飄散在夜風裡,樓道透出去的黃色光線把他清俊的臉映得有點不真實,就如同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一樣,恍恍惚惚的,就像一場還未醒的春秋美夢。

他可真夠好看的,我在心裡這麼想。

我飛快補上一句:“我好像還挺捨不得你的。”

“快上去吧,我走了。”他失笑,自行忽略掉我那句話,轉身就走了。

我關上大門,透過玻璃睜大眼,盯著他頎長的背影看,眼睛眨也沒眨一下,一直到他整個人溶進黑暗再也尋不到蹤跡才回身爬樓梯。上樓的時候,我回想起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和做的事,真覺得自己特二逼。但是,女人一生嘛,總要遇到幾個讓你二逼一下的男人,我目前的最大願望就是能早點找到那個能讓我後面大半輩子都為之二逼的人。

剛到門口,我還沒來得按門鈴,顧雪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一接起來就是她乍呼呼的大嗓門:

“薛瑾,今天如何,我這會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們開房吧?”

我抽抽嘴角回她道:“我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是我家門口。”

“好吧,我有點失望,我還滿懷期待地希望手段犀利行動果斷的薛大美妞你給我彙報——房間?房間早就開好了!我只需要你快遞給我一瓶□!”顧雪琪收回一驚一乍的口吻,聲音放低:“還是說在你家進行?在你媽眼皮底下?哇,好難想象,好重口味哦!”

“唉——”我長嘆一口氣,無力扶牆:“你別說了,顧行止早就走了。我覺得我今天表現很不好,全程都那麼主動,好像顯得我很飢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