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詩,抒發感慨,讚歎造化之奇,賞人間稀有之景。

寒冷的夜晚,平凡勞碌的人們,緊閉門窗,酒解寒意,暖床而臥,靜聽風雪,最是溫馨與溫暖。這樣的鎮甸,雪夜寧靜,散發出絲絲暖意。

然而,有一個地方,無論春夏秋冬,還是白天黑夜,永遠是熱鬧非凡。它就是賭坊。

這是一個亡命徒聚集的地方。方圓三十里內,往往是死人比活人多。於是,這裡隨之產生了一種特殊的職業人“收屍者”。

大雪紛飛,陰風嘶吼。載著屍體的木車深陷雪中,在艱難的推搡下吱嚀吱嚀作響,一寸一寸向前移動。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轍痕,似是亡魂最不甘心的刻痕,它只想在這個世界裡留下點痕跡。轍痕上的腳印,無情的將那道痕跡踩踏遮蓋。然而,風雪卻是最無情,最終抹去一切痕跡。

前面的那一小段上坡路,好似天塹之路,近在眼前卻又難如登天。路的一端,確是天人永隔之地,人們將其稱之為“死人淵”。彷彿,路的艱難不是風雪不是坡,而是那死人淵中發出的詭異力量,十分拒絕近前的死人。

下一刻,收屍人的右手中亮起一抹金芒,照亮些許。也就在此時,莫名的陰煞之力被悄然壓制,黑暗持續退散。車子行走起來,不再是那麼沉重,很快走完最後一段路,來到一處平臺上。在平臺的右側,有一具隱入黑暗中的巨大黑影,似是伸出一隻巨掌,壓向無底深淵。

“咳咳~”

收屍人長出一口氣,黑色的斗篷前多出些許霜汽,隨風而散。深邃幽幽的眼睛中閃爍著微光,暗自慶幸終於走完了那段該死的路。他伸出烏黑乾枯的雙手,輕輕拍打掉身上的雪花,熟練的將那具屍體丟下深淵。少頃,點燃一些冥幣,灑下一行酒。嘴中咕噥了幾句,有些漠然的朝深淵望了一眼,似是確定那裡新添了一個亡靈,才覺心安。

今夜的工作已經完成。

收屍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暗處。那裡有一塊巨石,被雕刻成鎮壓邪靈的魔神神像,神像的右掌伸出三丈,正好壓向深淵。收屍人朝神像虔誠一拜,右手慢慢伸進神像的一個小孔。突然,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伸出的右手劇烈顫抖,緩緩拿出時,手上多了一個初階如意袋。

收屍人慢慢靠在神像上,慢慢的順著神像坐下,慢慢的揭下黑斗篷,露出一張猙獰恐怖的臉。皺紋如刀刻,疤痕如蟲蛀,花白打結的鬍鬚粘在臉上,深陷的眼眶中發出微弱光芒。

他的那張臉,活似一張蜘蛛網!

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他只能摸出三顆靈石。可今夜,他卻摸出了一個如意袋。對於一個常年收屍的人來說,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他無意的抬頭看向神像,張牙舞爪的神像,鎮壓著死人淵中的無數亡靈,保甘洲太平。悠然間,他突覺眼睛一花,神像好像動了動,隨即噌的一下閃開數丈。當他再定睛看向神像時,手裡已多了一根骨杖,發出金芒,氣勢頓成。

神像並沒有動,而是神像的頭頂站著一個人。那人身著黑衣,與黑暗融為一體。風吹袍衫,迎風飄揚。天地邪氣不能近其身。那一刻,他真的如神像復活,神像附體,悄然降臨人間。正自睥睨著被鎮壓的陰靈冤魂。

“閣下莫非是龍淵谷獨孤家的人?”收屍人收起金色骨杖,用嘶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然而,那人沒有回應,卻平添了幾分殺意。

雪舞風疾,陰幽滅寂。

死人淵上空,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沉默中,黑衣上落下厚厚的雪,任風吹拂,亦不掉落。風雪中,兩個雪人靜靜站立,他們的氣息漸漸融入死人淵中,與幽靈無異。

雪愈大,風愈急,雲愈低。彷彿,天地被連成一片。威武的魔神神像,不動如山,發出開天闢地的威勢,神魔鬼為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