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那群人沒轍的,兄弟,”他說,“我們得找小瓊斯來。”

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小瓊斯會肯幫忙,只知道我可能還沒搞清楚就死翹翹了——被哈羅德·斯沃羅累死的——我想,如果小瓊斯真的“喜歡所有人的姐妹”,對弗蘭妮未必是什麼好訊息。

“他怎麼個‘喜歡’法?”我邊喘氣邊問哈羅德·斯沃羅。

“就像喜歡他自己的姐妹一樣,”哈羅德·斯沃羅說。“兄弟!”他對我說,“你也太慢了吧!小瓊斯自己有個姐妹,”哈羅德說:“被一群爛人強暴了,見鬼,”他說:“我以為這事無人不知!”

“不住宿舍,你就會錯過一大堆情報。”弗蘭克總是說。

“後來抓到了嗎?”我問哈羅德·斯沃羅,“那群強暴小瓊斯姐妹的人?”

“見鬼,”哈羅德·斯沃羅說,“小瓊斯自己去抓的!我以為這事無人不知。”

“他怎麼對付那些人?”我問哈羅德,但他已經丟下我跑進小瓊斯的宿舍。他沿著樓梯飛奔而上,我落後好幾層。

“別問!”哈羅德·斯沃羅朝下對我喊道。“見鬼,”他說,“沒人知道小瓊斯怎麼修理他們,兄弟,沒人敢問。”

小瓊斯到底住在什麼鬼地方?越過三樓再往上爬,我的肺簡直快炸了。哈羅德·斯沃羅早就不見人影。等我爬到最高的五樓,才看見他在樓梯口等我。

小瓊斯住在天上,我想。哈羅德解釋說,得瑞中學所有的黑人運動員都集中在這棟宿舍的頂樓。“這樣他們就眼不見為淨了,懂吧?”哈羅德說,“像一群他媽的鳥仔住在樹頂,”哈羅德·斯沃羅說:“兄弟,這狗屁學校就是這樣待黑人的。”

宿舍的五樓又暗又熱。“熱氣會上升,懂吧?”哈羅德·斯沃羅說,“歡迎光臨他媽的叢林。”

每個房間的燈都熄著,但門縫裡有音樂流瀉出來,就像停電的城市裡的一條小巷,兩旁開滿夜總會和酒吧;我聽見房裡傳來錯不了的走步聲——有人在黑暗中跳舞。

哈羅德·斯沃羅敲著其中一扇門。

“幹嗎?”小瓊斯嚇人的聲音說,“找死啊?”

“小瓊斯!”哈羅德·斯沃羅說著,愈敲愈大聲。

“你真想找死,是不是?”小瓊斯說。接著我們聽見一連串的開鎖聲,彷彿從裡頭上了閂的牢房。

“如果哪個他孃的想死,”小瓊斯說,“我倒可以幫忙。”又有幾道鎖開了,哈羅德·斯沃羅和我連忙倒退幾步。“你們哪個想先死?”小瓊斯說。一股熱氣和薩克斯風的樂聲從房裡冒出來,他背後映著燭光——點著蠟燭的桌上還鋪了一幅星條旗,活像哪個總統的棺材。

“我們需要你幫忙,小瓊斯。”哈羅德·斯沃羅說。

“是哦!”小瓊斯說。

“有人抓了我姐姐,”我對他說,“弗蘭妮被抓走了,他們在強暴她。”

小瓊斯抓住我兩腋,一把將我提起來跟他面對面,輕輕往牆上一靠。我腳底八成離地有一兩尺,但我沒掙扎。

“兄弟,你說‘強暴’?”他問。

“對!強暴!強暴!”哈羅德·斯沃羅說著,像只蜜蜂在我們旁邊跳來跳去。“他們在強暴他姐姐,兄弟,真的。”

“你姐姐?”小瓊斯問道,我沿著牆滑到地板上。

“我姐姐弗蘭妮。”我說。

那一刻,我真怕他會跟上次一樣說:“對我而言,她只是個白人女孩。”但他什麼也沒說。他在哭——那張大臉就像戰士遺忘在雨中的盾牌一樣,又溼又亮。

“求求你,”我對他說,“我們得趕快。”但小瓊斯搖了搖頭,眼淚灑到哈羅德·斯沃羅和我身上。

04 弗蘭妮輸了一場架(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