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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交口,那我離凱蒂就更近了。一切看起來完美無缺,這工作本身沒什麼好寫信回家報告的,再說我反正也沒有家可以寫。
我當場打電話約定面談的時間,生怕有人會搶走這個機會。不到兩個鐘頭,我已經坐在未來僱主的客廳裡。當天晚上八點,他打電話到濟馬家,通知我獲得這份工作。他讓我覺得他好不容易才作出決定,我是在好幾個值得考慮的人選中脫穎而出的。雖然以長遠來說,知不知道並沒什麼差別,但要是知道他那時是在說謊,也許我對日後要牽涉到的狀況會比較有心理準備吧。因為真相是沒有其他人選。我是惟一一個去應徵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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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 4(1)
第一次看到托馬斯·埃奉的時候,我覺得他真是我這輩子看過最脆弱的人了。他只剩一把骨頭跟顫巍巍的肌肉,坐在輪椅上蓋著格子紋毛毯,身體萎頓歪向一側,活像只殘廢的小鳥。他八十六歲,但看上去要更老,如果有可能的話,大概已經有一百或一百來歲了吧,一個算不出來的年歲。跟他有關的一切圍牆高築、遙不可及,他是莫測高深的謎樣人物。粗糙稜瘦又肝斑滿布的雙手,緊抓著椅子的扶手,冷不防地抖動是惟一的生命跡象。你的目光也無法跟他接觸,因為他已經瞎了,或至少他是假裝瞎了。我去他家面談的那天,他戴上兩個黑眼罩遮住眼睛。現在想起來,這個開始發生在十一月一日還真適合。十一月一日:亡者之日,追憶佚名聖徒與殉道者的日子。
應門的是個女人。她看上去有點邋遢,身材肥壯,將過中年,穿著粉紅嫩綠綴花的寬鬆家常連身裙。確定我是來電約好一點見面的佛格先生後,她向我伸出雙手宣佈自己是莉塔·休姆,擔任埃奉先生的看護兼管家已經九年了。說話間,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興味十足、毫不害臊地觀察我,像個首度跟郵購新郎見面的女人。然而,她的注視直率又親切,所以我並不覺得反感。你很難不去喜歡休姆太太,很難不喜歡她跟麵糰一樣的臉蛋、強壯的肩膀,還有一對看來像是水泥砌成的雄偉乳房。她拖著身上這批貨,搖搖擺擺大步前進,領著我到客廳玄關時,我可以聽到她鼻孔翕張、氣喘嗖嗖的聲音。
這棟房子是那種高大的西區公寓,有長長的走廊,房間用橡木拉門相隔,牆上則裝飾著華麗的壁條。屋裡頭有種繁複厚重、維克托利亞式的凌亂,我發現自己有點難消化身邊忽然塞滿東西的感覺:書跟畫還有小桌子、成堆的地毯,恍若森林幽暗般的雜亂。走到一半,休姆太太拉住我手臂悄悄地說:“要是他怪怪的啊,你可千萬別被嚇跑嘍。他常常會發飆,不過那其實是無意的。他最近這幾個禮拜很不好過。照顧了三十年的那個人在九月的時候死掉啦,所以他很難調適過來。”
我覺得自己已經跟這女人結成同盟,而這足以抵擋即將發生的各種怪事。客廳極其寬廣,可憑窗眺望哈德遜河和遠處的紐澤西斷崖。埃奉坐在客廳中央的輪椅上,一張矮桌擺在沙發跟輪椅中間。我們進入客廳時,他毫無反應,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源自於此。休姆太太向他通報我的到訪,她說:“M。 S。佛格先生前來面談。”但他不發一語,不動聲色。那是種超乎自然的沈寂,我當下還以為他死了。休姆太太卻對我笑笑,打手勢要我坐在沙發上。接著她離開客廳,我發現自己跟埃奉獨處一室,等待他打破沉默。
我等了很久,不過時間一到,他的聲音便挾著驚天動地之勢席捲整個客廳。他的身體實在不像是能發出這種聲音。話從他的氣管裡頭迸出來,帶著狂暴刺耳的精力,就像收音機突然被開啟,頻率碰巧調到有時在半夜會接收到的遙遠電臺,完完全全地出人意表。電訊的偶然接合把這聲音千里迢迢帶來給我,清楚明白使我震耳欲聾。有那麼一刻,我還以為有腹語表演者躲在房間裡呢。
“恩咪特·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