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說出白初宜沒有出口的話,跟著唸了當年白子風明發天下的征討檄文:“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先人之血未乾,同胞遺骨尚存。且看今日域中,竟是誰家天下!”

沒有人指責沐清近於逾越的插話,易洛與白初宜都沒有說話。白王的那篇檄文確實太精彩了,易洛記得當年白王的這篇檄文幾乎是三尺孩童都可以倒背如流。

那是東嵐立國以來第一次鋒芒畢露,君臣上下指天劃地,宣告東嵐同樣志在天下一統——這片神州大地絕對不是哪一國的囊中之物!想要?各憑本事吧!

白初宜兩手交握,抿緊雙唇,半晌才道:“恐怕易庭他們同樣想看看今日之東嵐,且是誰家之天下!”

易洛聞言微笑:“那就看看吧!紫華君以為今日的東嵐是誰家天下?”

白初宜看著他,竟沒有回答。易洛與沐清都對她的沉默感到困惑。易洛不由斂起笑容,語氣淡漠地問白初宜:“紫華君為何不答?”

“王是否認為東嵐、天下,都是一家一人之物呢?”白初宜問得嚴肅。

沐清愕然,沒料到白初宜竟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問題,但是,易洛卻笑了,他微微挑眉,很認真地回答:“一家一人之物?東嵐王只能是一人。日後一統天下,帝君的至尊之位同樣只有一個。既然如此,紫華君為何還問這個問題呢?”

白初宜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易洛輕笑:“東嵐王手握權柄,生殺予奪盡出其意,可是,東嵐上下,稚子亦有奉獻,唯王室子弟例外。王室子弟與生俱來的特權與享受皆是子民所奉,東嵐又怎麼會是一家一人之物呢?以此及彼,天下之主亦如是!”

易洛的話裡話外均將自己與東嵐王區分開來。沐清驚訝之後也明白了,他所說的東嵐王並非指某人,而是指所有得到東嵐王位、掌握國之大權的人。而易洛話中的意思也讓沐清驚訝。

“這是白王當年的教導,朕時刻未敢或忘一字!”易洛閉上眼,輕聲嘆息。

易洛是真的沒敢忘記。當年白子風說這段話時,神色是少見的嚴厲,他幾乎是心驚膽顫地記下這段話的。之後不到一個月,白初宜出生,白王帶著女兒出走,這是白王最後的教導,令易洛不得不在每一個夜晚輾轉反思其中的深意。

何為王?何為帝?何為“天下本無主,唯有德者居之”?

對易洛的嘆息,沐清似有同感地低下頭,白初宜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轉移眼線,自顧自地沉思。

“紫華君,你打算如何應對?”易洛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恢復了心情的平靜,抬頭問白初宜下一步打算。

“自然是平叛。”白初宜答得理所當然,對他的問題很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易洛揚眉:“朕是問這份檄文。”

白初宜更是莫名驚詫地反問:“難道王還想寫一份應檄的詔書不成?他們是叛逆,王自是不必理會。”

易洛一愣。他身世複雜,心性陰鬱,因此,也極為高傲,一見這份檄文,他心中就有一較高下的火氣,倒是真的想用一份詔書來狠狠地貶薄一下,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王,怎麼可以與叛逆的檄文計較?根本不理會才能顯出他的風範。

想到這兒,他不由失笑了,沒再說這件事,只是問她:“那麼,朕何是發平叛的詔書?”

白初宜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心裡默默地計算全域性之後,才抬頭,肯定地回答:“三天後。”

易洛眉角一跳,輕輕點頭,算是同意了,接著問道:“若是我們叛亂未平,陳國便開始反攻,你可安排妥應對之策了?”

白初宜執禮回話:“臣已安排妥當,再說,臣算過,平叛最多